夜色浓稠如墨,像一块浸满墨汁的厚重棉布,严严实实地裹住了董家庄。四下里黑沉沉的,静谧得有些压抑。李明义猫着腰,在黑暗中摸索到董家大宅的西墙根下,他的身影隐没在夜色里,只能瞧见那微微起伏的轮廓,紧张与期待在心头交织。
三更梆子沉闷的声音刚刚敲过,在寂静的夜里传得格外远。李明义往手心里狠狠啐了口唾沫,粗糙的双手抓住墙头青砖的缝隙,用力往上攀。老槐树粗壮的枝桠在夜风中沙沙作响,似在低语着什么,这细微的声响,反倒衬得远处传来的犬吠格外清晰,一下一下,敲在他的心坎上。
他的布鞋底在砖墙上摩擦,蹭出细碎的土渣,簌簌地落在墙根下。好不容易翻过墙头,左腿却被一块突出的瓦片狠狠划了道口子,一阵剧痛袭来。李明义咬咬牙,顾不上查看伤势,贴着墙根,小心翼翼地往假山方向摸去。三天前,他还在董家当短工修整庭院,亲眼瞧见管家神色匆匆地把一个描金木匣藏进了假山洞里。
此刻,女儿杏儿烧得浑身滚烫的模样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,当掉最后一床棉被换来的汤药,那药渣还晾在灶台上,如今早已干透,像他此刻焦急又无奈的心。
假山矗立在庭院一角,石缝里透出一股潮湿腐朽的霉味。李明义的手指在湿滑的青苔上摸索,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垢。突然,一块活动的石板被他顶开,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,深不见底。他急忙摸出火折子,刚要点燃,后颈猛地窜起一股凉气,像是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盯上了。
“吱——”一声尖细的叫声瞬间刺破寂静,李明义手一抖,火折子掉落在地上。借着微弱的光线,他看见一只通体金黄的狐狸蹲在石阶上,毛发在微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,尾巴蓬松得像一团燃烧的火焰。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,那狐狸竟咧开嘴,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。
“李三哥,等你多时了。”狐狸的胡须轻轻抖了抖,声音沙哑,像是砂纸磨过青石板,透着说不出的怪异,“莫怕,我乃修炼三百年的黄大仙。你闺女这病,寻常汤药可治不好。”
李明义的后背紧紧抵在冰凉的石壁上,冷汗瞬间浸透了粗布短衫,后背一片冰凉。他的脑海中飞快闪过老辈人常说的“狐仙讨封”的故事,牙齿忍不住打起颤来,哆哆嗦嗦道:“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