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上缠着海底电缆,被九条锁链贯穿的伤口里,露出齿轮与珊瑚共生的诡异血肉,散发着阵阵恶臭。
“这不是河妖……”陈兆丰心中骇然,嘴里念着的避水诀也被腥臭的血水冲散。他的目光落在怪物残缺的右爪上,那里,怡和洋行货轮的船锚正闪着磷光,锚链上挂满刻着英文的劳工手铐,每一副手铐背后,似乎都藏着一段悲惨的故事。他想起了三年前那个月夜,三百漕帮弟兄将九蛟链沉江时,江底传来的金属撕裂声——原来那时就惊醒了沉睡的龙脉。
申时三刻,江面突然升起十二道血色水柱,直冲天际,好似来自地狱的怒吼。岸上的地支铁兽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,发出钟磬合鸣般的巨响,声音震耳欲聋。外滩所有玻璃窗在这巨响中应声而碎,玻璃渣子四处飞溅,伴随着人们的惊呼声,场面一片混乱。
陈兆丰在水下与怪物展开了殊死搏斗,他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和顽强的意志,一次次躲过怪物的攻击。终于,在千钧一发之际,他瞅准时机,将禹王楔钉入怪物脊椎。墨绿色血液从怪物伤口中喷涌而出,在沉船铜炮上蚀出的“1842”突然泛出金光——正是《南京条约》签订那年,英国炮舰在吴淞口测量的第一组水文数据,这段屈辱的历史,此刻仿佛也在见证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。
当最后一条青铜链归位时,朝阳穿透血色江水,洒下万道金光。江底,由沉船残骸拼成的巨大卦象渐渐清晰:上坤下震,正是《周易》第二十四卦“复”——天地重生之兆。三个月后,疏浚工人在江底打捞起刻着满汉双文的铜碑,碑文记载着康熙六十年青帮祖师布设的“九宫镇海局”,这段尘封的历史终于重见天日。
而史密斯教授在《字林西报》发表的论文中写道:“黄浦江存在某种生物磁场,其波动周期与青帮古籍记载的甲子历完全吻合。”这一发现,引起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,也让更多人对青帮的神秘镇水秘术充满好奇。
次年清明,陈兆丰独自一人来到沉链处,撒下一把把纸钱。江面上,微风拂过,泛起层层涟漪。他望着江心漩涡,那里,半片龙鳞在漩涡中浮沉着,上面结满了藤壶与电报线交织的怪异共生体,仿佛是历史与现实的交织。远处,江南制造总局的烟囱正喷吐着黑烟,将晚霞染成光绪二十八年那个秋天的颜色,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