奉天来的警备队赶到时,只看见雪地上用蒙汉双语写的告示:“还我草原者生,夺我草场者亡。”这告示,是起义军的宣言,也是他们守护草原的决心。
春天的暴风雪裹着黄沙,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科尔沁。嘎达梅林裹着破羊皮袄,伏在雪窝子里,眼睛紧紧盯着王爷的马场。牡丹带着女人们扮成送奶的仆妇,她们神色镇定,巧妙地把马肠衣灌的煤油偷偷塞进草料堆。“等东北风刮得最猛的时候。”嘎达梅林舔了舔冻裂的嘴唇,低声说道,他看见马场守军正在铁皮炉边烤火,崭新的日式步枪架在墙角。当火苗突然从马厩窜起时,三千匹战马炸群的轰鸣声震耳欲聋,盖过了枪响。这场火,点燃了起义军的希望,也让王爷的势力感受到了他们的力量。
1931年谷雨时节,乌力吉木仁河的冰排发出困兽般的咆哮,仿佛在为这片土地的命运哀伤。嘎达梅林解开染血的绷带,看着自己受伤的身体,浑浊的河水倒映着他凹陷的脸颊,那是历经沧桑与战斗留下的痕迹。对岸的沙丘后,张作霖嫡系的第九骑兵旅正在紧张地架设马克沁机枪,新式山炮的炮口泛着冷光,仿佛随时准备吞噬一切。三天前,起义军在哈拉毛都遭遇埋伏,五百勇士如今只剩下三十余人,他们蜷缩在河湾的芦苇荡中,处境艰难。
牡丹用银簪子挑出丈夫肩头的弹片,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坚定。忽然,她唱起新婚时的劝嫁歌:“金马鞍要配千里马,银刀鞘要装蒙古刀……”歌声被河风扯得支离破碎,却如同一股温暖的力量,注入嘎达梅林的心中。巴特尔抱着土炮筒蹚水过来,他的眼神坚定而忠诚:“梅林,让我带人往西边突围,你和嫂子从水下走。”他掏出个油纸包,里面是这两年从垦务局抢回的地契,“总得有人把这些交给库伦的活佛。”
黎明前的黑暗最浓时,河面上突然漂来几十个羊皮筏子。七十岁的娜仁花额吉划着勒勒车的木轮渡河,她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那么渺小,却又那么坚定。她的三个儿子都躺在身后的筏子上,怀里还抱着喂过嘎达梅林奶的陶罐。“孩子,上马!”老人把缰绳塞给他,声音坚定而慈爱,“草原记得住每棵牧草的名字。”子弹擦过耳畔的声音像毒蛇的嘶鸣,危险近在咫尺。嘎达梅林的枣红马在河心突然人立而起,子弹穿透马颈的瞬间,他看见对岸新栽的电线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