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河中。
田毅沉默片刻,缓缓抽出那支镀金的万宝龙笔,在改制方案上轻轻画圈,笔尖与纸张接触,发出细微的“沙沙”声。“成都二环土地现价每亩一百八十万,算上容积率……”
“闭嘴!”田长云突然暴起,伴随着一声怒吼,他工作服的第三颗纽扣瞬间崩飞,“砰”的一声撞在荣誉墙上,那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响亮。“这是造卫星电子管的地方!59年周总理来视察的时候……”
“爸,苏联解体都十三年了。”田毅的声音不高,却如同一记重锤,打破了空气中的紧张气氛。
厂长办公室里,弥漫着芙蓉烟淡淡的烟草味与樟脑丸那略带刺鼻的气味,二者交织在一起,仿佛将时光拉回到了过去的岁月。田长云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墙上那张泛黄的劳模合影,1986年的他,戴着鲜艳的大红花,精神抖擞地站在c位,背后“大干100天完成首台彩色显像管”的横幅,依旧鲜艳如血,诉说着那个时代的奋斗与激情。
“当年苏联专家撤走,你爷爷72小时不眠不休……”李和平书记情绪激动,脖颈处的青筋凸起,宛如一条条蜿蜒的蚯蚓。然而,当他的手触及那块冰凉的“厂长助理”铜牌时,声音却突然失声。
田毅微微叹息,现在这些厂领导装模作样,一副为了工人的样子,当年还不是提拔自己亲戚为先,他掏出瑞士军刀,开始削着手中的雪茄,刀刃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寒光。“各位叔伯,深圳赛格三星股份有限公司也是电子厂,去年通过土地置换赚了15亿,咱们厂区的评估价……”
就在刀刃闪过寒光的瞬间,田长云再次突然暴起,那只布满烫伤疤痕的右手,如钳子般死死按住儿子的手腕,力量之大,让田毅微微吃痛。
“你晓得啥子叫集体记忆?”田长云的眼白泛着浑浊,眼中却燃烧着愤怒的火焰,“三线建设时,多少人把命埋在这片红砂土里?啊?”他的吼声如雷,震得文件柜里1982年版的《电子管生产工艺规程》簌簌作响,仿佛那些尘封的历史,也被这吼声唤醒。
田毅看着老爸激动得涨红的脸,手不由自主地一抖,在方案上重重划掉了“商业地产开发”这几个字“那就把旧厂房改造成主题公园吧,各位叔伯,知道深圳华侨城的世界之窗和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