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四合时,乔家老宅的灯笼次第亮起。
李山河的迈巴赫碾过青石板路,惊飞飞檐下一群白鸽。
管家撑着油纸伞迎上来时,发现雨水在来客周身三尺外便蒸腾成雾。老宅门楣上悬挂的青铜八卦镜突然转向,镜面映出李山河瞳孔里流转的金芒。檐下的青铜风铃无风自动。
“姑爷回来了。“老管家声音发颤。
正厅里,陆雨芝正在修剪一盆悬崖菊。听到脚步声,她修剪花枝的金剪刀“当啷”落地。这个向来精致的贵妇人眼角多了细纹,发间银丝再昂贵的染发剂也遮掩不住。
“山河啊。”她强笑着迎上来,却在触及女婿冰冷的目光时僵住。
偏厅传来瓷器碰撞声。
林文芳端着药盅走出来,曾经艳冠金陵的美人如今形销骨立。她月白色的旗袍空荡荡挂着,发髻间那支丈夫送的珍珠步摇已经蒙尘。
“李李少爷。”她低头行礼时,药盅里的汤药晃出苦涩的涟漪。她腕间的疤痕在袖口若隐若现,那是替儿子受过“断筋鞭”的证明。自从独子被废,这个二房太太在乔家的地位一落千丈。
李山河微微颔首。
餐厅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,水晶吊灯将人影投在百年楠木地板上。
长桌上十二道本帮菜冒着热气,蟹粉狮子头上的蟹黄澄亮如金。
乔玉京左手边的位置空着,椅背上暗刻的貔貅纹路泛着青光,这是乔家历代家主震慑外姓女婿的禁制。
“坐吧。“老玉京的声音比四年前沙哑许多。
李山河冷笑,径直走向东首的太师椅。当他的衣角触及椅背时,那些传承了三百年的符咒突然发出哀鸣般的脆响,随即化作青烟消散。乔玉京手中的和田玉扳指应声而裂。
满座皆惊,这是乔家祖传的太师椅第一次对外姓人低头。
“圣棠的事……”乔玉京刚开口,就被一阵咳嗽打断。老人慌忙用绢帕捂嘴,雪白丝绢上立刻洇开诡异的金丝。
林文芳手里的筷子“啪嗒”掉在骨碟上。她惊恐地看向李山河,却发现对方瞳孔泛着刺目的金光直直盯着乔玉京。
乔慕云从厨房走出,胭脂红的旗袍裹着清减的身形。她挨着李山河坐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