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某个特定角度时,牟勇突然按住他的手腕:“你听见了吗?”
风里飘来断续的摩尔斯电码声,间隔里夹杂着寒鸦惊飞的扑棱声。
在他们身后,二十辆改装过的骡车正在给柴油机预热,陈交通员把最后两桶凝固汽油弹捆上防滑链时,抬头看了眼云层中若隐若现的太阳。
牟勇突然扯开领口,让寒风灌进滚烫的胸膛。
他拔出匕首在冻土上划了道弧线,刀尖悬在某个虚点时微微颤抖,像嗅到血腥味的猎犬露出獠牙。
萧云摸出怀表看了眼表面,表壳背面新刻的弹道诸元在晨光中泛着幽蓝的光泽。
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,隧道深处传来柴油机的轰鸣,盖过了青龙潭冰面下暗流涌动的闷响。
当刺刀挑开最后一片冻土时,牟勇的棉衣已被汗水浸透。
他抓起一把雪沫抹在发烫的枪栓上,二十名精心挑选的战士正蹲在战壕拐角处往皮靴上绑草绳——这是跟山里猎户学来的消声办法。
“从狼洞穿过去。”牟勇咬开手榴弹保险栓,用牙齿代替残缺的拇指拉出引线,“看见带天线的帐篷就动手。”战士们互相检查着腰间捆扎的炸药包,雪地伪装服上的冰晶在月光下泛着幽幽蓝光。
萧云站在三百米外的观测坑里,怀表链子缠在腕间,绷得像弓弦一样紧。
当表盘指针与青龙潭冰面倒影重合的刹那,他对着电话机沉着地说:“开闸。”
整条战壕突然活跃起来。
柴油发电机发出野兽般的低吼,架在煤堆上的六盏探照灯同时亮起,雪亮光柱如同天神之剑劈开夜幕。
日军前沿阵地瞬间炸开了锅,三等兵小林次郎刚摸到机枪扳机,就看见光柱里飘起漫天蒲公英——那是八路军特制的棉絮干扰弹。
牟勇的突击队像一群雪豹扑进乱作一团的日军营地。
绑着铁片的草鞋踏在冻土上发出类似马蹄的脆响,冲在最前面的战士甩出猎户套索,精准地勒住哨塔上机枪手的脖子。
当第一声炸药包的轰鸣震落松枝上的积雪时,牟勇已经带人摸到了通讯帐篷的背风面。
“八嘎!支那人怎么会……”带着关西口音的怒骂被冲锋枪扫射打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