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姚珍珠拒绝后,他第一反应竟是失望和愤怒。
他为她冒那么大的险,难道不值得她当面说一句感激吗?
此刻,姚珍珠的双眼,宛如铜镜。
照着他的自私,狭隘,和愚昧。
程意礼一时间,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。
他饱读诗书,自认有几分才气和灵气……无论如何,也不比沈怀谦这种人差。
是以,他居然觉得,姚珍珠该高看他。
该以仰望之姿,期盼他的拯救。
他竟从心里看轻了她。
否则,怎做得出,挟恩求报,写张纸条,就理所当然地觉得她该冒险来相见的事来?
宛如当头一棒,程意礼从不甘而起的混沌情愫中清醒过来。
“我……”
程意礼张嘴,却艰涩难言。
“我其实也没做什么……”
他努力镇定,音量提高道:“我来,倒也不是为了邀功,只是念在过去两家的交情,特来劝一句,珍惜当下的安稳,别犯糊涂。更别糊里糊涂地被别人利用!”
姚珍珠反唇相讥:“姚家的事,不劳程公子操心,程公子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大好前程吧。”
莫要让幼娘白白牺牲。
程意礼眼里痛意和难堪浮现,扭头便离开了姚家。
沈怀谦在身后骂骂咧咧:“以后少来姚家,再敢对我家夫人出言不逊,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!”
姚珍珠扯扯他衣袖,柔声:“好了,我们走吧。”
姚百万和春生出来相送。
姚珍珠见春生欲言又止,将他叫到跟前,整了整他歪了的衣领,动作温柔而细致。
“春生,你且记住,心无旁骛,未至之难皆为虚妄。”
“若有所思,有所需,皆可直言于长姐。莫要藏于心底,徒增烦恼。”
她自己也曾经历过无人指引的岁月,惶恐与迷茫如影随形,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无比。
如今,他们有她,不必再如她当年那般,摸着石头过河,去犯那些不必要的险。
玉珠此次所犯下的错,亦有她的责任。
姚珍珠不是没有反省,自己平时是否过于专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