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圣九年\"的字样在泥污下若隐若现。
血雾擦着她耳畔掠过,将三丈外的石灯笼熔成赤浆。
剑锋在泥地上拖出蜿蜒血线,麴云凰反手将最后半截断刃钉入岩缝。
潭水映着残月,将那些浮肿的刺青面容扭曲成诡谲图腾。
她俯身扯开杀手衣襟,指尖蘸着未干的血迹在素帕上拓印——孔雀尾翎般的青纹自锁骨蔓至心口,与三年前御书房暗格里那卷《西域异术考》记载的\"迦楼罗噬心咒\"分毫不差。
\"倒是舍得下血本。\"她捻起半枚螭纹佩残片,青玉断口处泛着奇异的胭脂色。
昨夜在码头当铺初见这玉佩时,掌柜分明说是前朝古墓出土的冥器。
此刻浸了人血,玉中竟浮出细若蛛丝的脉络,恍如活物呼吸。
西北风卷着枯叶扫过古碑,麴云凰突然以剑鞘猛击\"天圣九年\"的铭文。
泥壳簌簌剥落,露出下半截被利器划烂的碑文,唯独\"麴\"字一竖穿透三道划痕,像柄破阵长枪。
这个发现让掌心微微发烫——天圣九年正是父亲挂帅出征那年,而黄河改道冲毁的何止是堤坝?
怀中忽有温热涌动,装着灵犀幻音诀残谱的鲛绡袋渗出淡金纹路。
她解开发带咬在齿间,就着月光将拓印刺青的素帕覆在残谱背面。
当血纹与金线重叠的刹那,隐约现出半阙乐谱,其调式竟与牛俊逸那日茶楼吟唱的《水龙吟》有七分相似。
\"姑娘好算计。\"
骤然响起的男声惊起夜枭,麴云凰剑尖已抵住声源。
断枝上挂着片月白锦缎,绣着双雀衔芝的暗纹——正是三日前她在黑市典当的那件披风衬里。
当时当铺伙计多问的那句\"客官可要留票根\",此刻想来竟带着江淮口音特有的婉转尾调。
她突然轻笑出声,腕间银铃随着剑势轻振:\"公子若想看戏,何不现身为小女子掌灯?\"话音裹着内力荡开,震得潭水泛起细密涟漪。
二十步外某处阴影突然扭曲,半截翠竹自虚空中跌落,竹节上赫然刻着凌云派独有的云纹。
东方渐白的天幕下,官道方向传来车轮轧过碎石的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