某日,徐朝清在石阶尽头的山洞中发现一方古玉,玉上刻着“朝暮相守,魂归太虚”。她抚摸着玉面,忽地大笑出声:“原来山神早算准了结局,却偏要我们用半生苦修,换得这句谶语!”刘国江默默将她鬓边的白发别至耳后,手中的凿子却凿得更深——他知道,这石阶不仅是通向山外的路,更是通往永生的渡桥。
2001年深秋,一支探险队误入山巅。当他们数着满山山茶、摸着刻满岁月裂痕的石阶时,徐朝清正将最后一捧米粥倒入陶罐。刘国江颤巍巍举起煤油灯,光晕中,他眉间的雷纹与徐朝清眼角的泪痣交相辉映,竟显出山神与仙姬的印记。
消息传开时,山脚下的中山古镇沸腾了。媒体将他们奉为“中国十大经典爱情故事”的化身,学者称这条石阶为“东方爱情史诗”。然而,这对隐士却愈发沉默。刘国江在石阶旁立起木牌,上书“不迎客、不收钱、不合影”,徐朝清则将山茶籽分赠给每个来访者,叮嘱道:“但求你们莫折此山一草一木。”
直到2007年那个雪夜,刘国江如山茶般在山巅凋零。徐朝清枯坐于石阶尽头,任由风雪掩埋白发。她忽然想起初遇那日,少年追着花轿的倔强模样,忽地轻笑出声:“原来山神罚我们五十年孤寂,不过是怕我们太早看破这红尘虚妄。”她摘下腕间玉镯,轻轻放在刘国江坟前——那正是五十年前山神留下的“朝暮之约”。
2012年深秋,徐朝清的骨灰被撒在石阶尽头。志愿者们用六千二百零八朵白玫瑰铺满天梯,却见花瓣触地即化,凝成莹白光点,与山茶花交织成星河。夜幕降临时,整座山巅亮如白昼,仿佛两位老人仍在灯下絮语,而石阶每一级都化作通向月宫的玉阶。
如今,无数恋人攀登天梯,只为在某个转角听见山风捎来的叹息。导游总爱讲述这个故事,末了总会补上一句:“据说山巅小屋的煤油灯至今长明,灯下还摆着那对锈迹斑斑的凿子和铁锤——那是山神与仙姬,留给凡人最浪漫的注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