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当她试图为孩子取名时,却发现族谱中并无“谭”姓。追兵循着踪迹找来,逼问她是否与叛军余孽勾结。香香抓起镢头,指向苍穹:“我以鹰血为誓,此子姓谭!他日若有人伤我族人,我便让苍鹰啄尽天下鹰隼!”
追兵骇退的刹那,锦鸡突然开口:“佘香香,你可知‘佘’与‘蛇’同源?你腹中的孩子,实为白虎、蛇、鹰三族血脉的交融。”香香怔住,手中的镢头“哐当”坠地。
十年后,谭天飞与谭兰芝在落婆坪相遇。天飞肩扛猎鹰,眉眼间尽是山风刻下的刚毅;兰芝腰间别着锦鸡羽饰,眼眸却藏着与生俱来的忧郁。族人窃窃私语:“鹰日之女,终要还债。”
当月亮爬上鹰嘴岩时,兄妹二人同时梦见阴河中的巨鹰。鹰羽化作锁链,缠绕住他们的手腕:“你们是白虎的骨血,也是蛇的宿命,更是苍鹰的恩赐。若违抗天命,三族皆会覆灭。”
晨光破晓时,他们跪在绿莹潭前,以鹰血为媒结为夫妻。族人纷纷唾弃,唯有锦鸡在枝头悲鸣:“天意弄人,却也是万物生息的法则。”
八年后,八坪谭氏的雏形初现。天飞带着儿子们开垦山田,兰芝在磨石坪传授织锦之术。每逢祭祀,族人必以鹰骨为香,以锦鸡羽为幡。佘香香的坟冢旁,苍鹰崖的峭壁上,永远栖息着成群的猎鹰。
百年后,当汉使问及族源,谭氏长老指着鹰嘴岩上的图腾:“我们生于鹰羽,饮过锦鸡之水,踏过白虎饮血之地。血脉里流淌着三族精魂,此乃神灵赐予的荣耀。”
夜幕降临时,绿莹潭泛起粼粼金光。佘香香的身影在水中若隐若现,她抚摸着鹰爪留下的伤痕,轻声呢喃:“或许,这就是生命的意义——在禁忌与天命之间,开出永恒的花。”
鄂西的群山依旧沉默,鹰隼在云层中盘旋,锦鸡的啼鸣穿透密林。谭姓族人世代守护着这份荒诞而神圣的起源,将图腾刻入血脉,将禁忌化作诗篇。他们知道,自己不仅是凡人,更是神兽遗落在人间的碎片,是天地间最顽强的生命之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