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溪镇的暮色被一声突兀的犬吠撕裂,紧接着,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如同潮水般席卷全镇。沈予安的新左眼第一次完全睁开,半银半翠的眼球表面,契约文字与医理图谱如同活物般交织缠绕,形成诡异而复杂的纹路。当他的瞳孔收缩时,竟发出类似纸张摩擦的沙沙声,仿佛有无数契约条款正在急速翻阅。
赵昭下意识地看向他的眼睛,仅仅对视了三息,便脸色煞白,捂住心口踉跄后退。在那奇异的瞳孔深处,她看到了自己三个魂魄的倒影,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缓慢拉扯、交织,如同丝线般被重新编织成一缕全新的魂魄,这诡异的景象让她不寒而栗。
“别怕。”沈予安的声音带着双重回音,仿佛同时从两个不同的空间传来。他的左眼缓缓流下银绿色的黏液,如同融化的金属与翡翠的混合体,“我在看契约的”话音未落,黏液滴落在地,竟瞬间生根发芽。细小的幼苗破土而出,叶片上渐渐浮现出奇异的文字与符号——那是镇上所有活人欠下的“债”。
王掌柜的叶片上,浮现出他与妻子相处的三十七年岁月,每一个忽视、每一次争吵,都化作沉甸甸的愧疚;李寡妇的叶片上,记录着她对邻居九次欲言又止的隐瞒,那些未说出口的坦诚如同巨石压在心头;而杨掌柜的叶片最为骇人,密密麻麻的数字显示他欠长工们二百八十六天阳寿,这些数字不再是冰冷的符号,而是带着体温的情感账本,记录着人性的贪婪与亏欠。
赵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喉咙里一阵翻涌,竟吐出一朵半凋的并蒂莲。银白色的花瓣上,记载着初代宿主林昭的悔恨,那些未尽的心愿、无法挽回的过错,如同烙印般深刻;翡翠色的花瓣则是苏晚晴未完成的手术记录,每一道纹路都蕴含着她对医学的执着与遗憾。当她颤抖着将残花递给沈予安时,两人的指尖刚一触碰,奇异的共鸣轰然爆发。
沈予安左眼的幼苗瞬间开花,花蕊中浮现出一个红衣小女孩的身影。她赤着脚在稻田里轻盈地跳跃,每一次俯身,都像是在给新生的稻穗“接种”微型契约。那些契约闪烁着微光,如同神秘的符文融入稻穗之中。
“她不是敌人”沈予安的左眼焦距不断变化,眼球表面浮现出解剖图般的分层视野,仿佛能看穿万物的本质,“是契约的免疫系统”他的话音刚落,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