账本……这些物件在空中组成巨大的“凶”字,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,随后如暴雨般砸向井台,激起丈高的血浪。
浪花中浮沉着杨老太爷的残躯,他的皮肤被完整剥下,做成账簿封皮,细密的毛孔和皱纹清晰可见;内脏被串成算珠项链,在风中摇晃;最骇人的是天灵盖被雕刻成微型契约树,每根树枝都挂着翡翠色的婴灵,它们空洞的双眼流下血泪,无声地哭泣。
“本息已清,该收担保了。”红童们齐刷刷转向沈予安,动作整齐得如同机械。它们解开发绳,七缕魂魄从中飘出——正是当年为杨家担保的七个中间人。魂魄被勒成铜钱状,钱眼里涌出的黑血在地上画出阴月当铺的平面图,库房位置标着红叉,旁边小楷批注:“丙辰年封存之物”,字迹模糊却透着摄人心魄的力量。
翡翠铃铛突然寂静无声。沈予安发现铃舌上的梳齿不知何时变成细长的脐带,连着井水深处。当他拽动脐带时,古井剧烈沸腾,蒸汽弥漫中,一具通体翡翠色的女婴尸体浮出水面——正是当年被炼成“利钱母本”的沈家女婴。
女婴睁开双眼,瞳孔是两枚旋转的铜钱,边缘泛着翡翠光泽。她的小手握住沈予安的手指,所有红童突然齐声尖叫,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刺破耳膜。它们的红肚兜瞬间褪色,胸口露出原始契约,扭曲的文字诉说着它们作为历年死胎所化“利钱鬼”的悲惨身世与无尽怨恨。
“哥哥清账”女婴的声音轻柔却坚定,整条巷子的灯笼同时熄灭。黑暗中,只听见“沙沙”的书写声——债户们额头上的铜钱符自动改写,仿佛命运的齿轮开始重新转动。当晨光再次照进槐花巷,所有“杨记利通”的借据化作灰烬,杨家大宅已成废墟,每块砖石上都长出婴孩手掌大小的翡翠叶子,在风中轻轻摇曳,诉说着那段被鲜血浸透的往事。
沈予安站在井台边,怀中女婴化作青烟消散,只留下淡淡的清香。翡翠铃铛碎成齑粉,露出里面半片沾血的梳齿,齿缝间残留的胎发,无声地控诉着曾经的罪孽。井水倒映出七个红童的身影,它们跪在阴月当铺库房里,将翡翠叶子一片片贴满黑漆棺材,动作庄重而虔诚。
在无人可见的维度,初代宿主的叹息从井底幽幽传来:“利钱易清,孽债难消”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沧桑,仿佛在告诫世人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