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阴司簿
黑暗持续了不到三秒。
沈予安听见\"嗤\"的一声轻响,供桌上的煤油灯突然自行复燃,火苗却变成了诡异的幽蓝色。那些从房梁上坠落的黄铜铃铛碎片消失了,嫁衣女子的身影也如雾气般消散,唯有供桌上那张胭脂红的契约依然摊开着,右下角的血指纹鲜艳欲滴。
他的右手拇指还在流血。
\"滴答。\"
血珠落在陈旧的木地板上,竟然没有晕开,而是像水银般凝成一颗浑圆的红珠,骨碌碌滚向供桌下方。沈予安蹲下身,看见桌底暗格里露出本线装册子的一角——封皮是惨白的人皮材质,上面用黑线绣着三个扭曲的字:阴司簿。
当他的指尖触到书脊时,整间屋子突然剧烈震动。横梁上垂挂的红绸无风自动,那些原本寂静无声的黄铜铃铛此刻齐声尖啸,声音刺得人鼓膜生疼。沈予安猛地将册子抽出来,暗格里突然伸出五只青灰色的婴儿小手,指甲漆黑如墨,死死扣住他的手腕。
\"砰!\"
供桌下的红肚兜孩童不知何时爬到了他脚边,正用祖母布满老年斑的脸仰头看他,嘴角裂到耳根:\"予安啊看账簿要付利息的\"孩童的喉咙里传出祖母临终前的痰音,腐烂的小手举起个青铜算盘,算珠竟是人的指节串成。
沈予安一脚踹开这个怪物,跌跌撞撞退到墙边。那些砌在墙里的契约文书突然开始蠕动,像无数饥饿的舌头舔舐着墙缝。他颤抖着翻开《阴司簿》,第一页就让他如坠冰窟——
那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,民国时期的承阴斋门前,穿长衫的年轻男子正在焚化契约。男子身旁站着个撑红伞的新娘,伞沿垂下串串铜钱,遮住了新娘的面容,唯有那双戴着翡翠镯子的手格外醒目——和方才嫁衣女子手上的镯子一模一样。
照片背面用朱砂写着:\"癸亥年沈氏冥婚,主契人沈静山(予安)违约,罚没阳寿二十载。\"
\"轰隆!\"
窗外炸响惊雷,闪电照亮了整间铺子。沈予安这才发现四面墙上密密麻麻贴满了契约,每张契约下方都钉着三根棺材钉,钉帽上刻着不同的生辰八字。最近的一张墨迹未干:\"壬寅年七月十五,沈予安题名契约,抵债人周淑华(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