斩断束绳的刹那,银线如活蛇游走,在砖地上拼出河工们最后的血书。
\"当年闸底不止埋了自罪书。\"
柳三娘的白发缠着银线进门。
\"春妮她们把孩子们的生辰绣在帐幔夹层\"
阿菱突然从梁上翻下,手中靛蓝布料哗啦展开。
二十年前的百子帐在月光下泛着幽光,每个婴孩襁褓的暗纹里,都蜷缩着个工匠的名字。
更夫梆子响时,江心忽然飘来盏素纱河灯。
赵四指涉水去捞,灯芯里裹着的顶针正与他手中残片吻合。
淬银线自灯穗垂下,在江底拖出长长的星轨,尽头处拴着块刻满姓氏的闸石。
沈知意立在重修的新闸上,看晨雾漫过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。
阿菱在盐垛间追逐被风卷走的淬银线,女童的笑声惊起白鹭,羽翼拍散最后一丝硝石烟气。
染坊的蓝浆仍在渗流,将青石板路染成永不褪色的诉状。
柳三娘说每逢雨夜,都能听见银线在青苔里沙沙作响,像春妮们绣最后一针时的叹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