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掌事端坐石凳,面前摆着三尺见方的黄杨木算盘。
\"陆三郎迟了半刻钟。\"老人枯指拨动算珠,\"按行会规矩,该扣三成佣金。\"
陆砚生撕下染血的直裰下摆:\"加上苏州织造局的旧账如何?\"他将布条掷在算盘上,\"三年前十万匹妆花缎的窟窿,严家可是用军粮补的?\"
老掌事浑浊眼中精光乍现,算珠突然迸裂,露出内里暗藏的龙涎香块:\"果然是你!当年在火场盗走香料的\"
\"嘘——\"少年突然将知意推向暗门,\"有劳徐老教沈小姐看账本。\"
他反手扣动机关,石门轰然落下前,知意分明看见陆砚生取出枚孔雀蓝瓷瓶——正是父亲书房丢失的鸩毒解药!
\"徐阁老要的《蚕书》全本,在沈小姐腰间荷包里吧?\"老掌事点燃水烟袋。
\"嘉靖二十年的棉政弊案,可都在这些蚕茧账册里。\"
知意按住荷包的手一颤。
她今晨更衣时确觉荷包沉了些,原以为是江风灌入,却不料
地道突然剧烈震动,头顶传来木材断裂的巨响。
徐老叹道:\"陆三郎烧了码头栈桥,那些铁蓑衣的马蹄陷在烂泥里了。\"
他将算盘倒转,露出背面刻着的《丝路山水图》,\"沈小姐可知,今上修仙用的龙涎香,实为海寇与严家交易的幌子?\"
暗河水流忽然变急,载着蚕茧河灯漂入地下。
知意借着灯光细看,发现每盏灯底都系着寸许铜牌——正是各州县常平仓的钥匙印模!
\"令尊三年前在苏州查到的军粮亏空,实为龙涎香作祟。\"
徐老轻叩石壁,暗格中滑出本泛黄账册。
\"严世蕃用军船运香料,返程时以棉籽压舱,美其名曰‘备战倭寇’。\"
知意翻开账册,赫然见父亲笔迹:\"嘉靖二十年十月十八,太仓银换暹罗香二百斤,折合军粮八千石。\"
朱批旁竟有严嵩私印——\"惟中亲鉴\"四字刺目如血。
\"沈小姐请看这里。\"
徐老忽然用烟杆挑起盏河灯,茧衣在热气蒸腾下显出暗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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