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\"竟是新安汪氏的船!他们不是专走淮盐?\"
浪涛声里,陆砚生将书册轻轻推进车窗。
知意接住时触到几粒圆润之物,摊开掌心,三颗缠着蚕丝的紫雪丹正泛着药香——这是防治蚕病的圣品,价比黄金。
\"陆家愿与沈推官共享。\"少年语带双关,远处汪家船头已传来丝竹声,有人用徽腔唱着新编的《驻云飞》:\"说什么皇商贵胄,终不似木棉花开满松江口\"
沈明允的官轿堪堪避过汪家力夫,锦帷却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知意望着父亲绷紧的下颌,忽听得车外陆砚生扬声道:\"汪东主既押了淮盐船走生丝,何不与陆某共赏这松江春水?\"
三艘沙船已泊稳码头,舱中走出个穿宝蓝潞绸的中年人,腰间玉带竟嵌着西洋琉璃。
\"陆三公子消息灵通。\"
汪承宗抚掌而笑,身后伙计正将桐油桶滚下跳板,\"只是贵号在湖州收的五千担茧子,怕是要烂在梅雨里了。\"
陈璠的软轿忽然往码头前横了半尺,蟒纹轿帘掀起一角:\"咱家倒听说,陆家新制的缫车能日理茧百斤?\"
太监指甲轻叩窗棂,\"只是这铁器铸造,可有工部批文?\"
知意心头一跳。
她上月随母亲去龙华寺进香,分明见过陆家别院后头新砌的冶铁炉。
父亲忽然按住她手腕,低喝道:\"陆家的事,闺阁女子莫要妄言。\"
此时江面忽起骚动,两艘四百料战船破雾而来,桅杆上\"备倭\"二字在月色下森然可辨。
汪承宗却抚须笑道:\"巧得很,水师弟兄正要押送倭俘往南京,顺道捎带汪某几船湖丝。\"
陆砚生掸了掸直裰下摆,袖中又滑出片桑叶:\"汪东主这船吃水三丈,装的当是崇明沙棉?\"
他忽转向陈璠深施一礼,\"晚生愚见,松江棉布若要进宫,总得经织染局九道工序。\"
知意指尖摩挲着紫雪丹上的蚕丝,忽嗅到咸腥血气——那战船甲板上捆着七八个倭寇,颈后俱有靛青刺字。
父亲突然掀帘下车,鹭鸶补子被江风鼓起:\"陈公公,按《大明律》私运军粮者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