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喜爱,棠梨连日来的忐忑终于消散。当初执刀刻玉时,她是想着若有一日自己先走,这浸着体温的玉饰能代替她陪着傅廷。为了买下这块翡翠料子,连压箱底的银钱都耗尽了。
她望着檐角偶尔滴落的残雨,心道是该去城郊转转,寻些作恶的山匪或为富不仁的豪绅了。
柳府后园莲池畔,主母王印月正倚着雕栏投喂锦鲤。素手轻扬间,饵料化作碎金坠入水面,引得红鳞翻涌。
她瞧着争食的鱼群露出浅笑,鬓边珍珠坠子随动作轻晃。这位国公府嫡女仪态端方,云髻高绾如墨色流云,连垂落的青丝都似用尺子比量过,通身透着百年世家浸润出的从容气度。
贴身嬷嬷捧着青釉鱼食罐侍立栏边,轻声道:“夫人,那野种被老爷打发到了北杗山下的养马场。老奴愚钝,老爷这般安排究竟是何用意?难不成真要叫村妇生的杂种认祖归宗?”
王印月斜倚朱栏,腕间翡翠镯磕在雕花石上发出清响:“他想回柳家,老爷点头不算数,得看我愿不愿应。”半把雨食自指缝漏入池中,又有几尾红鲤甩着尾从荷叶底钻出来游向这边。
“老爷素来清醒,这般安排自有他的深意。”她看着新游出来的红鲤,嘴角带笑往旁边挪了两步。
“正是这话。”嬷嬷将鱼食罐往前递了递,瞄着主母神色,“满京城谁不赞老爷待夫人情深?断不会让腌臜物碍了夫人的眼。”
王印月唇角笑意更深,水红宫绦随着她抛食的动作轻晃,在碧波间投下流苏般的影子。
“娘亲说什么呢?”柳绵突然从月洞门后转出来,浅粉裙裾上绣着折枝海棠,发间珠钗随着步子轻颤。她将手中团扇往石桌上一搁,露出腕间缠丝金镯,“爹爹先前那个乡野妇人不是早死了?怎的又冒出个马场里的?”
王印月转头看向自己女儿,脸上露出温婉慈爱的笑,不打算将此事瞒着她,便道:“那贱人离京时已有身孕。”她忽然攥紧手中饵食,随即又嫌弃似的一把抛向莲塘,接过嬷嬷递来的帕子擦拭白嫩指尖,“倒是我小瞧了那起子贱命,竟让她逃回乡野生下个孽种。”
柳绵拈起把鱼食往池中一掷,却惊得几尾红鲤摆尾游开。她转头时耳畔明月珰映着日光:“既如此,谁能作证是爹爹骨血?”少女杏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