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溪双手交叠举至额前,朝着虚空虔诚一拜:“村里哪户出了圣女,那可是祖坟冒青烟的荣耀。虽说姑娘们登仙后不能再承欢膝下,但家里却能领到村中一笔银钱贴补。于姑娘自身而言,得道成仙更是天大的造化。”
他说着又朝祭祀塔方向深施一礼,“全凭圣女们多年庇佑,咱们灵泉村才五谷丰登,人畜平安。如今哪家不盼着自家闺女被选中?这可是要刻进族谱的体面。”
店伙计端着木托盘过来布菜, 陶瓷碗盏磕在榆木桌面上发出脆响。岑溪忙起身拂了拂衣襟:“姑娘慢用,在下就不叨扰了。”
“今日听岑掌柜讲这些村中典故,着实有趣得紧。”棠梨嘴角扬起一个礼貌微笑的弧度,饭菜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,她执起竹筷,白玉般的饭粒在齿间碾开清甜,她的思绪却如溪岸柳枝被清风拨乱。
昨夜塔内的啜泣声犹在耳畔,那些被称作“圣女”的女子当真羽化登仙了么?黑袍男人是谁?还有梨树下那位老妇人,浑浊眼瞳里翻涌的恨意几乎要灼穿村口的功德碑,偏生她儿子却似乎害怕老母亲与外人交流,急忙往家拖。
这村中人人称道的世外桃源,此刻在棠梨心里倒像戏台子上的描金屏风,转过背面尽是斑驳虫蛀的窟窿。
棠梨搁下碗箸,能令妇人求男得男的灵泉,年年降下神谕选圣女,囚着活人的祭祀塔这个灵泉村处处透着古怪。
她隐约觉得这些东西与自己的襁褓出现在老梨树下有关系,一些模糊的影子就要破茧而出。她将碎银搁在桌上,起身出了酒肆——再去会会梨树下遇见的老人。
棠梨走到老婆婆家门前时,发现门锁高悬,主人家显然都出门了。她转身离开,踱到梨树底下,站在树荫里望着枝头发怔。
“嘿,你杵在这儿干啥呢?”一个脏兮兮的男孩突然从树身后蹦了出来。他身上的衣裳补丁摞补丁,左手攥着根磨秃的竹棍,右手端着个豁口陶碗,活脱脱是个小乞丐。沾着脏污的脸蛋像抹了花脸妆,偏生有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转着,目光坦荡得很。
“那你在这儿做甚?”棠梨反问道。
小乞丐把陶碗举到她面前晃了晃:“这不明摆着呢?讨口饭吃。你有吃食没?匀我些。”
棠梨摊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