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把祠堂飞檐染成胭脂色时,林小满在门槛石缝里发现了那方绣帕。素绢上歪歪扭扭绣着戴虎头帽的女娃娃,针脚里缠着几根褪色的胎发——分明是芸娘产后虚弱时,强撑着给她绣的百日礼。晚风掠过晒谷场未褪尽的糖霜,将槐花香与绣线里封存的奶香酿成琥珀色的雾。
\"满丫头!\"王婶挎着竹篮撞开院门,篮里新摘的木槿花扑簌簌往下掉,\"快用你的银戒给瞧瞧,这些花苞怎的半夜里唱山歌?\"话音未落,沾了糖霜的花骨朵突然绽开,每片花瓣都托着粒萤火虫,虫翼振出《摇篮曲》的旋律。变异母鸡踱步过来啄食花蕊,鸡冠上竟开出簇并蒂莲。
祠堂深处忽然传来织机声响。林小满举着煤油灯寻到西厢房,月光正浇在芸娘生前用的老式腰机上。尘封的经线自行穿梭,纬线竟是晒谷场未收尽的糖丝,织出的粗布上浮动着会游走的星子。当她的手抚过布面,银戒突然引着丝线绣出个襁褓图案,婴儿眉心一点朱砂与她的胎记分毫不差。
\"这是我的生辰布?\"她指尖发颤地触摸布匹边缘,那里藏着道被反复拆补的裂缝——二十年前芸娘熬夜织布时,被突然发作的产痛扯断了线头。布匹突然无风自动,裹着她滚到墙角樟木箱前。箱盖弹开的刹那,几十件小衣裳瀑布般倾泻而出,每件袖口都绣着镇压惊啼的安神咒。
变异山羊突然顶开窗棂闯入,犄角上缠着条鹅黄发带。林小满认出这是初中毕业汇演时丢失的物件,发带尾端却多出串陌生的小楷:\"酉时三刻,糖人张\"。她追着山羊跑到村口老槐下,见树洞里渗出粘稠的麦芽糖,糖浆里凝着个穿戏服的糖人——那眉眼分明是月白衫青年,糖人手里还捏着半块她童年最爱的生肖饴。
树影忽然晃动如涟漪。真正的月白衫青年正倚着枝桠刻木牌,刀尖流转间,她从小到大的模样在槐木上渐次浮现:扎羊角辫偷吃供果的、系红领巾在碑前写作业的、戴银戒茫然四顾的木牌坠入她掌心时,背面显出芸娘临终前用血画的护身符。
\"你娘用槐花蒸了三天三夜,才把这道符封进饴糖。\"青年摘下一串槐花簪在她鬓边,\"那年你发烧说胡话,其实尝到了符咒的苦味。\"林小满怔怔摸着发烫的胎记,糖人突然融化渗入地缝,地底传来七弦琴的泛音。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