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实在不耐烦和白明微纠缠,又不愿意落下欺负一个女娃的名声。
就算要处置,也是悄悄的。
于是,他道:“白明微,抛开边疆之事不谈,就来谈白惟墉撞柱一事,律典明文规定,宫中自戕是死罪。”
“朕念在白惟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,不会立即依律惩处,但朕身为一国之君,不会带头把法典当成儿戏。”
“白惟墉撞柱一事,需得有个结果,否则臣民不安,白惟墉必须入狱接受惩处!”
“另外,在八万将士全歼的原因查清楚前,朕也需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,总不能白家人打了这么一场败仗,朕轻描淡写就一笔带过,不做出任何反应。”
“朕就不怪你御前失仪之罪,且对白惟墉的处罚结果不会改变,你回吧!女子就应该有女子的模样,没事就在屋里绣绣花,像今日这种闯入宫的冒失行为,断然不可再发生,否则朕决不轻饶!”
元贞帝要等白惟墉死的心,坚如磐石。
无从改变。
白明微笑了,活生生地给这个不要脸的皇帝气笑了。
什么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?
他瞎了么!
祖父兢兢业业一生,为东陵立下汗马功劳。
到头来只得一句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”。
这就抹杀了祖父所有的努力和价值了么?
白明微正欲开口,外头的内侍匆匆进来,小声禀报:“陛下,白相情况急转直下,御医说,恐怕熬不过今晚。”
一语出,白明微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,呆呆怔怔地跪在那里。
祖父,他终是没有熬过去么?
那为东陵国遮风挡雨数十年的顽强老人,就这样倒下了?
分明自己已喂下师父给的灵药,只要有一息尚存,必能护住心脉,怎会……
怎会这样呢?
元贞帝的唇角忍不住勾起。
在他被小喜子这个狗奴才逼到没办法,只得答应请御医时,他心底紧紧地绷着一根弦。
他怕这老东西死不了,还会在他面前耀武扬威,对他颐指气使。
好在,这个老人的时代过去了。
终于,过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