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昭阳的药箱铜叩声刚消失在坊墙外,崔御史的官靴已踩碎廊下青瓷花盆。他抓起多宝架上裂了爪的玉貔貅,冲着垂花门暴喝:“把李嬷嬷捆来!”
四个家丁撞开西厢房的雕花门时,戴金丝抹额的老妇人正往袖中塞银镯子。铜盆架上的热水泼了满地,蒸起的热气里浮着几片当归叶。
“老奴冤枉!”李嬷嬷扑倒在金砖地上,腕间佛珠缠住了家丁的麻绳,“老奴伺候过老夫人三十载,怎会害夫人!”
崔御史将染血的百福帕掷在她脸上:“这蝎尾纹的绣法,全府只有你会!”
老妇人颤抖着捧起帕子,浑浊的眼珠突然瞪大:“这这是夫人自个儿绣的”
“放屁!”崔御史一脚踢翻酸枝木圈椅,椅背上的螭龙纹正对着老妇鼻尖,“夫人嫁过来七年,女红都是你教的!”
李嬷嬷扯散发髻,灰白头发披在官袍下摆:“老爷明鉴!上月夫人说梦魇,老奴才教她用朱砂描梵文镇邪”她膝行两步抓住崔御史靴面,“老奴若有害人之心,当年怎会冒死从火场背出老夫人!”
穿豆绿比甲的丫鬟跪在门槛外:“奴婢能作证!嬷嬷上月还替夫人试过参汤!”
崔御史抓起案头账册砸向丫鬟:“贱婢!那参汤里的水蛭粉”
“老爷!”李嬷嬷挺直腰板,抹额上的珍珠簌簌落地,“老奴斗胆问句,那游医说夫人中毒,可敢当面验看药渣?”
更漏的水滴声变得清晰。崔御史抓起铜烛台逼近老妇:“药柜第三格的白玉瓶,装的什么?”
“是是安宫牛黄丸!”
“啪”的一声,烛台戳穿青砖缝:“牛黄丸要配蜜蜡封存,你那瓶口为何裹着油纸?”
李嬷嬷的瞳孔猛地收缩,腕间佛珠崩断:“老夫人临终前交代,有些旧物需防潮”
“好个防潮!”崔御史揪起她衣领,官袍上的蟠虺纹勒进老妇脖颈,“本官查过库房,去年腊月你支了二十斤雄黄,账上却写着三十斤!”
穿杏子红襦裙的丫鬟抱着妆奁冲进来:“嬷嬷床底搜出这个!”
描金漆盒滚落在地,几十粒蓖麻子混着朱砂洒在金砖上。李嬷嬷暴起撞向多宝架,青玉笔洗砸碎在龟背纹地衣上:“你们栽赃!这是夫人赏的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