戌时的更鼓还在街巷间回荡,陆昭阳已经翻出客栈后墙。粗布衣裳沾着夜露,她像只灵巧的狸猫掠过屋脊,腰间软剑在月光下泛起青芒。
通轨坊码头浮着十丈长的官船,船头\"岭南道贡\"的旗幡被河风吹得猎猎作响。陆昭阳蹲在桅杆阴影里,看见挑夫们扛着樟木箱往岸上搬,有个麻衣少年摔在跳板边缘。
\"当心!\"她甩出束腰的锦带缠住木箱,几个起落跃到少年身边,\"伤着筋骨没有?\"
少年揉着膝盖抬头,望见双映着渔火的杏眼:\"多谢侠士您这腰带料子金贵,蹭脏了多可惜。\"
\"比起人命,百尺吴绫算什么。\"陆昭阳拽回锦带系好,顺手往少年怀里塞了瓶药油,\"揉开淤血前,先用井水冷敷。\"
船头传来喝骂声,穿圆领袍的监工挥着皮鞭抽打挑夫:\"磨蹭什么!这批龙脑香要是误了太医院\"
陆昭阳鼻尖微动,抓住监工扬起的鞭梢:\"这位大哥,龙脑香该是清冽如冰片,怎的混着艾草焦味?\"
监工脸色骤变,鞭柄猛地砸向她手腕:\"哪来的野小子!\"
软剑出鞘的轻吟被浪声淹没,陆昭阳用剑背格开攻击,剑穗扫过木箱缝隙:\"您瞧,这箱角漏出的赭石粉,可不是龙脑香该有的东西。\"
挑夫们渐渐围拢,有人小声嘀咕:\"今早装船时,分明闻着是上等香料\"
\"都闭嘴!\"监工踹翻最近的货箱,雪白香料倾泻而出,\"睁大狗眼看清楚!\"
陆昭阳指尖捻起粉末搓了搓,甩向监工面门:\"真正的龙脑香遇热即化,您试试这赭石粉沾了汗\"监工脸上已出现道道红痕。
人群骚动起来,船舱里走出个戴幂篱的女子:\"小郎君好眼力,不知师承哪位大家?\"
\"扬州陆氏药行学徒罢了。\"陆昭阳退后半步,剑尖挑起块香料,\"倒是夫人这船货有趣,上层铺真龙脑,底下填赭石——莫不是岭南新出的熏香方子?\"
幂篱下的金步摇微微颤动:\"小郎君可愿移步舱内详谈?妾身备了上好的顾渚紫笋。\"
\"茶便免了。\"陆昭阳摸出块玉牌晃了晃,\"大理寺办案,劳烦夫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