擦净的血渍同色。
自家的马钱子没炮制过,师父教过砂炮。
得空试试…
他忽然屈指弹飞种仁。
那毒果撞上铜铃指骨,在雾霭里荡出个宫商走调的颤音。
灶房飘来煎药的苦香。
新来的学徒正用吴仁安教的“九蒸法”熬制鹿茸。
紫砂罐沿凝着的白霜泛青,分明掺了寒水石粉。
“熬的仔细些…”
“是。”学徒被声音惊醒,有些慌乱。
吴仁安嗅了嗅雾气。
抬脚碾碎砖缝里新钻的蜈蚣——那虫豸吞过药童的碎肉,脊背泛着不自然的靛蓝。
辰光攀上东墙。
井水突然翻起细浪。
浸泡犀角的陶瓮裂开蛛网纹,水面上浮着片带漕帮刺青的皮肤。
吴仁安舀起半瓢毒水浇灌七叶莲。
那水如丝般在叶上滑过。
医馆开张的云板尚未敲响。
巷口已传来漕帮力夫的号子。
吴仁安将最后半截脊骨塞进寒水石罐,骨节撞上陶壁的闷响。
雾霭漫过柏木楹联时,“宁治十伤不医一病”的“伤”字正在闪着光。
搬开大门,云板抢着和那号子在巷子里卷动。
卯时三刻的梆子将将敲过末响,青石巷的薄雾忽然炸开。
粘着泥的皂色厚底靴子踩在门槛上。
带着的泥巴在青白色的条石面儿拖出一道鸡爪爬似的泥痕。
人还没进,铜包木的腰牌就碰上了松木门扉。
“衙门班头到…”
捕头牛焕章的皂靴踏碎檐下白色碎屑。
十二枚铜腰牌又挨个撞在包铜门框上。
撞的是门乒乒作响。
那捕头手腕一抖,腰牌嗖的一扔。
没入松木中。
惊得学徒怀里的《伤寒论》脱手坠地,书页哗啦啦翻到“蓄血证”篇。
正停在“少腹硬满”四个朱批大字上。
捕头未动,其后的手下却没停,一个愣头青直冲冲的就撞在挡在前面不走的捕头身上。
却是自己一个踉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