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出生的时候,屋外正下着暴雨。丹徒京口的老宅子到处漏雨,母亲用陶盆接水的声响噼里啪啦响了一夜。接生婆临走时对我爹说:\"这孩子哭声像打雷,将来怕是要干大事的。\"这话后来总被村里人当笑话讲——谁不知道刘家穷得连块像样的裹身布都扯不起?我娘生完我第三天就下地挖野菜,我爹在县衙当差跑腿,月俸还不够买半石糙米。
七岁那年冬天,弟弟刘道怜发高烧说胡话。我光着脚跑到五里外的河滩凿冰捞鱼,手指冻得发紫才逮着两条巴掌大的鲫鱼。路过王家酒肆时,掌柜的揪着我耳朵骂:\"小叫花子又偷酒糟!\"其实我只是想捡点喂鸡的渣子,最后还是王家的哑巴伙计偷偷塞给我半块发霉的麦饼。那天夜里,道怜啃着烤焦的鱼骨头突然哭了:\"哥,我长大要当将军,让全家天天吃肉。\"
十八岁那年征兵告示贴到村口,我背着两双草鞋就去投军。北府军的伙夫头打量我瘦得像竹竿,随手扔来把豁口的柴刀:\"先去江边砍二十捆芦苇。\"那天正碰上孙恩的叛军突袭,我抡着柴刀砍翻三个贼兵,血溅在脸上还是温热的。长史刘牢之骑着马从我身边过,突然勒住缰绳问:\"小子,敢不敢跟我冲阵?\"我抓着马鞍翻身上去,他大笑着甩了我一鞭子:\"好小子,是块料!\"
建康城里杀声震天那晚,桓玄的龙袍才穿了八个月。我带着二十七名死士翻进广陵城门,城头火把照得人脸发青。有个守军小校举着长矛冲过来,我反手削掉他半片脑袋时,突然想起小时候杀鱼的感觉。等我们杀到桓玄寝宫,那篡位的家伙正抱着玉玺发抖,我拿刀背拍拍他的脸:\"听说你最爱让人脱光衣服上朝?\"后来朝堂上那帮老臣看见我就腿软,他们不知道,我砍人脑袋可比砍柴利索多了。
打卢循那会儿最是凶险。叛军战船把长江堵得像晒鱼干的篾席,我站在楼船桅杆上观阵,浪头打得甲板吱呀响。参军王镇恶说火攻怕是烧不过去,我抓起酒坛灌了两口:\"老子偏要逆风放火!\"那天东南风转西北风时,我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。八百艘火船冲进敌阵的瞬间,江水映得比晚霞还红,焦糊味三个月都没从我铠甲上散干净。
灭南燕那天早上,慕容超在城头摆了十口油锅。那鲜卑小儿喊话要活烹我军俘虏,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