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里,他也曾温声同他说过话。
“去,哄哄你妈咪,叫她不要生气。”
“不要。”他摸着男人衬衣袖扣上那枚青金石,摇头,“不去,爸爸去。”
后来在电话里,男人也曾问过他学习,问他兴趣爱好,问他将来想做什么。
这些都不再重要。
谢之屿记得最清楚的是,他的母亲在跳楼前一天跟他通过电话。那通电话里,男人异常冷漠:“我帮你够多了,没有办法一而再再而三填补你的无底洞。”
那一天,他很懂事,抢过电话喊他“爸爸”。
他说:“爸爸,求你了,我可以回京城。”
男人微微叹息:“阿屿,你不懂。”
每个大人都喜欢说“你不懂”来逃避繁杂的解释。
谢之屿沉默。
他知道那是拒绝的意思,也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叫他爸。
包括后来为母亲料理后事、窘迫到在街上讨生活,他都没有再麻烦过对方一次。
他的脊梁骨很软,可以为了求情而放低,也可以一寸寸接起,从此不可撼动。
这么多年过去,谢之屿以为自己再也不用面对京城的这些人,这些事。
这些都是他以为。
这间点着线香的会客厅很沉重,做工繁复的红木太师椅也硌得他骨头疼,他还是一派轻松的模样,笑着说:“这位老板,是要谈什么生意?”
或许是诧异他的轻慢。
男人沉默着喝了一盏茶,才说:“阿屿,这次找你是有事要求你帮忙。”
太稀奇了。
钟鸣鼎食的京城崔家,居然会有事找他这种无名小卒帮忙。
在澳岛的日子里,谢之屿不止一次听过远在千里之外的崔家。
他们有权有势,只手遮天。
找他帮忙?
谢之屿食指抵着盖碗抿了一口,茶很好,但他觉得不如楼下小街十五蚊一杯的港奶。
“求我?”他放下茶盏,笑,“崔老板这么会开玩笑啊?”
他懒散的姿态的确不像出身世家,双腿松弛地搭着,浑身上下冒着崔家所不喜的市井气。
座首,男人正色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