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城中少府和鸿胪寺忙到飞起。
少府忙很正常,临近腊月,朝廷百官都盯着少府,指望他们早早发下年终腊赐好回家过年。鸿胪寺忙碌,则是因为幽州的那场战事。
巫蛊之祸后鸿胪寺卿一职空悬,平日里没什么事的时候,几个官员浑水摸鱼也就罢了。现在不能摸鱼了,他们得写檄文,弄不好的话大景和匈奴二十多年的和平就碎了。
谢曦没什么形象地躺在鸿胪寺的大厅中特设的软榻上,屋外冷风呼啸,屋内因为暖炉的关系显得格外温暖。软塌两侧分立了五十多张案桌,每一张案桌后方都立着一位写檄文的“贤才”。
贤才们有的抓耳挠腮,有的奋笔疾书,还有的则捧了墨迹未干的宣纸送到谢曦面前让他批阅。
眼见又一份檄文送到了眼前,谢曦接过檄文扫了一眼,吐出了一粒圆溜溜的龙眼核后头也不抬道:“不够脏,重写。”
宣纸从谢曦手中飘然而下,化成了软塌下又一张废稿。这些稿件分别获得了“不够脏”、“气势不够强”、“不会写檄文就先看几遍前辈的稿件”以及“人窝囊写的字也窝囊”……等评价。
白色的宣纸混合着龙眼核铺了一地,谢昀进门时,正听见谢曦命令随从:“从库房给我拿点贡桔来。”
谢昀眉头皱起,小心翼翼踢开宣纸间硌脚的龙眼核,甚是苦恼道:“老三,鸿胪寺库房中的年礼要送到附属国和各路藩王府上的,每一份都有定数,别吃了。”
谢曦抬眼一看,笑开了花:“咦?二哥你怎么来了?来,这边坐。”说着谢曦往旁边挪了挪,给谢昀挪了个位置。
谢昀眉头皱得更深:“青天白日,鸿胪寺正厅,你这般行事也太有失体统了。”
谢曦哈哈笑了两声,拍了拍身边的空位:“坐不坐?这里没有多余的位置,不坐你就站着。”
贡桔很甜,三皇子剥得满手都是橘子汁液。谢曦吐出一把橘子籽,含糊不清地问道:“所以你来鸿胪寺干嘛的?父皇难道也让你来鸿胪寺搭把手?”
谢昀身躯往旁边偏了一点,像是非常介意橘子汁飞溅到自己身上一样:“这倒不是。鸿胪寺事关重大,父皇重用三弟,我这个当二哥的恭喜还来不及,又怎会抢你风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