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者们正在商议,怎么才能保下病患的性命。
躺在竹床上的小将从马上摔下伤了腿,在军中这不算什么大伤,包扎好了静养就行。可是这位小将的腿却没有如医者们预期的那般康复,相反,他腿肿胀,人也昏昏沉沉地发起了高烧。
眼看断腿肿大,破损处开始溃烂,医者们准备砍断他的坏腿,保住他的性命。
就在医者们划好下刀位置时,身上还扎着银针的小将虚弱地睁开双眼。干裂起皮的嘴唇轻颤,两行泪从眼尾滑了下来:“要……腿……”
沙哑虚弱的哀求声响起:“要腿……求求大夫,保住我的腿……我老家在益州山里,要走很远很远的路,没了腿,我回不了家……”
“没了腿……我做不了活路,帮不了家里……我活不下去……”
饶是在场的医者们见惯了生离死别,看到小将的泪,心中也不忍。罗海叹了一声,无奈地安抚道:“小张啊,不是我们不想为你保住双腿。你也看到了,能想的办法我们都想过了。”
“你想开点,没了这条腿,至少能保住命啊。先活下去,才能去想明天的事。”
罗海抬起枯瘦的手,遮住了小张的双眼,放轻了声音:“好孩子,我给你多用点麻药,你忍一忍就过去了。”
手掌下,年轻的将士呜咽着,奔流的泪在竹床上积出了两洼浅浅的水渍。
小张的腿还是没能保住,师乐安不忍看那残酷的画面,她感觉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,沉甸甸地让她喘不过气来。她和部曲们走出了军医处,站在通道外晒着太阳 ,好似这样就能将身上的阴冷感给晒干。
身后传来了脚步声,红着眼的林女官衣袖上沾着血,面色疲惫地走了过来。见到师乐安后,她嘴唇翕动眼眶微红,似乎想要说什么,可最后垂着头,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。
师乐安知晓她想说什么,她只是在军医处待了一小会,就已经承受不住。而林女官已经在这里待了大半日,看到的惨烈景象,只会更多更沉重。
师乐安上前,抱住了林女官,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,沉默无言。
林初哭了。
素来坚强的医女哭得浑身颤抖,眼泪洇湿了师乐安的衣衫,打湿了她的肩膀。呜咽声引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