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时分,鸾命承恩轿将南瑾接去了朝阳宫。
其时雪落飞霜,当空却万里无云,乃为奇景。
朝阳宫暖着地龙,无论上京如何四季轮转,皆不碍着此地四季暖煦如春。纵是琼花落下三千尺,庭院里也不得堆雪。
屋外廊下摆着锅子,各类食材琳琅满目,远远儿就能闻见飘香。
沈晏辞立在廊下,换了一身常服。
那是一件极为简约的青衫,衬他身姿颀长,又与平日帝王威严相悖。
这是南瑾第一次见到沈晏辞如此穿戴。
他就这般寻常站着,眼中裹着几分晴明的笑意,看着南瑾施施然朝他走来。
恍若寻常人家的丈夫,因着心有所念,痴立家门,迎着归宁晚归的妻子一般。
南瑾清晰地看着他,
他避于廊下,风雪不侵。身后正殿灯火璀璨,烁晖如金,又有银河曼曼而落,将他整个人都溺在如梦似幻的光影里。
而南瑾身后,只寂寂寥寥拖着浓稠的夜色。那些在地上都落不住的雪花,却能轻易粘在她的锦衣华服、眼角眉梢,凛凛发寒。
待她靠近,沈晏辞伸手向她,终是将她从漫天风霜中,接入了自己光明璀璨的世界里。
他牵着南瑾的手落座,很自然地坐在风口的位置,将南瑾护在身侧。
本意是愿为南瑾抵挡风雪。
但这里是朝阳宫。
朝阳宫的冬日,几乎连风都是暖的。
锅子咕嘟嘟滚着热气,浓郁的椒香味灌入南瑾的鼻息,香郁且不呛鼻。
她细细瞧着食材,尽是她平日里喜欢的。尤是一碟茶树菇,此物因着卖相不好,从来都不是宫中择选的上乘食材。
南瑾不觉奇道:“茶树菇在宫中少见,皇上怎想着用它来涮锅子?”
沈晏辞笑,“朕惦记着是你喜欢的口味。上回去你宫中看你,赶着你用膳,桌上那碟清炒茶树菇被你挑着见了底。朕揣测你喜欢,于是今日也叫御膳房备了些。”
他目光澄净的像是一汪碧泉,腻在南瑾脸上,如何也看不够。
世上万事皆无难事,只怕有心。
“多谢皇上惦记。”南瑾低下头,轻声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