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献音没有挣扎。
凌乱的发丝湿哒哒的贴在脸颊,莹润的水珠沿着下巴滴落,砸在桃衫雪裙上。
雪白的绒氅此刻阻挡不了严寒,被浸透后反而钻心的冷。
怀里的手炉早已失了温度。
玄祁见她没说话,目光更加肆无忌惮的粘在少女脸上。
落在她眼角的手蹭了蹭她冰冷冷的脸颊,缓缓下滑,三两下解开了颈前绒氅的结。
“朕以为,你是聪明人。
聪明人不该为情乱智,为旁人伤己身。
那是最蠢的。”
他声音淡淡的,拿起早准备好的狐毛披风将她裹的严实。
郁献音那颗好似被冻的麻木的心稍微回暖了些。
她看向眼前人。
这个在这个时代,一道旨意,就能决定旁人全族生死的帝王。
他和之前不同了。
后世其实有人推测,宣平侯之死另有猫腻。
甚至还有野史记载,玄祁是弑父杀弟上位的。
所以武帝才会活不过这个冬天,而宣平侯也会在半年后病逝。
此前她无比信任脑海里所记的史料,可如今历史发生了变化。
让她猝不及防。
“若无情感,那人和野兽有什么区别?
陛下此生,就没有割舍不掉的情感吗?”
“情感?”玄祁一双丹凤眼微滞,过往悉数闪现,但也只是一瞬间,他便垂下了长睫。
长眉淡漠,两眼平静,“我人生中的情感,不过都是虚无的幻觉而已。”
母亲的冷漠厌恶,父亲的打压无视,兄弟的排斥嘲讽,是他幼时的全部写照。
好在他想要什么,都会自己去拿。
“一个没有情感的人,如何能治理好这个国家,还有这天下万民?”
“所以朕需要你,音音。”
玄祁掀起眼帘,深深的凝视着她,漆黑的瞳仁像是一汪深潭,能把人吸进去,牢牢缠住,囚困。
郁献音一时有些愣怔。
同样的话,上次他好像也问过她。
那时他说:天地劫灰,他们和你我都在这熔炉里锻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