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阿蘅龇牙咧嘴的模样,小脸绯红,薄唇清透,
影娘想起儿时也是这般年纪,皓月当空,清风拂送,陪着祖父在庭院乘凉,他用银筷沾了酒点在她的嘴里,一股烧舌头的辛辣劲儿传来,她也是这般拧着眉头龇牙咧嘴,祖父爽朗的笑声在院子散开。
只是片刻之后他发出一声叹息,低吟道:“清风虽细难吹我,明月何尝不照人?”
影娘自是不明白“清风、明月”这两句诗,暗含讥刺满清,怀念前明之意,只当是祖父在思念故友。
却不多时从外头进来一队清兵,将他们统统带走,囚禁在牢里,一夜之间温馨祥和的家便人去楼空,只剩满地凄凉的落叶。
自此之后她便沦落到教坊司,做了那毫无尊严的卖笑生意。
冰冷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滑落,影娘抢过酒壶又喝了一口,
阿蘅见她神情比之前还要凄婉,劝慰道:“举杯消愁愁更愁。”
影娘见这丫头出口成章,跟她的荒诞行迹倒是不同,心中更生出维护之意,这世间能少一个“影娘”便少一份悲戚。
于是说道:“小丫头,想不想离开群玉坊?”
阿蘅眼前一亮,说道:“你有办法?”
“过几日就是群玉坊一年一度选花魁的日子,到时这楼里高鹏满座,你趁乱逃出去,”影娘晃了一下身子,几口冷酒下肚,头微微眩晕。
“行得通吗?”阿蘅狐疑地瞅着她。
“我去问钱妈妈把你要过来做贴身侍婢,你借机去把卖身契偷出来,就在她闺房梨木衣柜的夹层中。”
“既然你已经知道卖身契在哪里?为什么自己不走?”
“我一个风尘女子,又可以去哪里?凭什么安身立命。名声没了,清誉毁了,又要哪个男人肯娶我这样的人为妻为妾。”
阿蘅愕然,本以为女性职场歧视,年龄生育歧视已经够让她难堪。没想古代女性的艰难有过而无不及,青楼中的女子靠才艺赚钱养活自己,本就值得人尊敬,只是没想到她们以此为耻,觉得这是自轻自贱的行当。
“你凭什么帮我?”
影娘轻笑,捂着胸口,说道:“全凭本心。”
眼珠在眼眶溜了一圈,阿蘅思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