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未散时,青石阶上还凝着露水。云为衫倚靠着窗,看窗外秦峦叠嶂,忽然听见前方传来环佩叮当。
八名蓝衫侍女抬着木轿踏雾而来,轿内姜离离半倚鹅黄软枕,鬓边累丝金凤衔着的东珠正随着轿身轻晃,在晨光里漾出柔润的光晕。
\"落轿——\"嬷嬷的唱喏惊飞檐角铜铃下的雨燕。
上官浅正在梳头,犀角梳突然卡在发间,铜镜里映出那顶垂纱轿子,轿帘掀开时漏出一角织金锦缎,比她们昨日领到的素锦褥子鲜亮十倍。
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梳子,忽然觉得今日费心绾的发髻都成了笑话。
\"姜姑娘当心脚下。\"两个侍女左右搀扶,姜离离的软缎鞋履堪堪点在青砖上。西厢房里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,云为衫看见宋家姑娘的月白裙裾飞快缩回雕花窗后,窗纸上却洇开一小片胭脂色的痕迹——大约是失手打翻了妆奁。
\"到底是临洲姜氏的嫡女。\"廊柱后飘来一声轻笑,一名少女指尖绕着发梢,\"我们这些人走断腿的时候,怕是人家正躺在医馆喝冰糖燕窝呢。\"
她腕间银镯撞在朱漆柱上,当啷一声惊散了梁间燕群。
姜离离没有理会说话人话语里的阴阳怪气,她扶着侍女的手往东厢去,月白云锦披风扫过门槛时,上官浅嗅到风中沉水香混着药材的苦涩。
昨晚这姑娘待在了药馆吗?不知是不是也是无锋刺客?若是,那这姑娘岂不是都快众人一步?
上官浅低头看见自己昨日的丹蔻被自己无意识剥落了一小块,她将手缩进袖中。
东厢房的门吱推开时,云为衫瞥见姜离离腰间晃动的羊脂玉禁步。
那样剔透的白玉,该是捂在怀里才能不沾山间潮气。她低头抿了口冷茶,喉间泛起莫名的涩意,昨夜脚踝磨破的地方忽然火辣辣地疼起来
西墙根下的海棠树簌簌落花,有人将撕碎的绣帕扔出窗外,浅粉绢帕像折翼的蝶,飘飘荡荡盖住了石阶缝隙里干涸的血迹——那是昨日某位姑娘摔倒时蹭在青石上的。
面对众人故意弄出的动静,姜离离抬眸扫视一圈,全都置之不理。
她自认自己就是个普通人,今早梳洗和侍女稍稍打听了一下昨晚一众待选新娘下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