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他记事起,便没再让人这样抱过。
那时他才刚学会走路,小小的孩子板板正正的,绷着脸,一步一步端正的前行,活像个小大人。
那时父兄就打趣,他小小年纪就稳重自持,老气横秋,跟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翁似的。
年幼时都不曾有过这样的体验,今日竟然被云卿如像拎一只小猫崽子似的,一把就抄了起来。
谢韫深紧紧攥着手杖,身体笔直而僵硬的前行,神色古怪,却又无法将复杂的心绪宣之于口。
“二郎?”云卿如一把抱起了软糯糯喊着要她抱抱的小玲珑,一面回头喊谢韫深。
瞧见他脸上有些阴郁怪异的神色,云卿如心下无奈一叹。
男人心,海底针。
明明是他让自己搭把手的,帮了他又不高兴,啧啧啧,真难伺候。
不过……他如今脸上的表情,倒是比之前生人勿近的冷漠状态多了几分真实和人气。
那是什么表情……害羞?懊恼?
活像是一只不亲人的猫猫,突然被人捏了下耳朵,挫败不已,浑身紧绷如临大敌。
还是个别扭的小弟弟呢。
云卿如轻笑,“二郎,若是腿不舒服,记得跟嫂子说,或者让璟泽璟焱他们扶着你一点,咱们是一家人,别不好意思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好半晌,谢韫深才低声应了一句,默默撑着拐杖,走在谢家人中间。
余光瞥见云卿如随手从路边扯了根泛黄的狗尾巴草,笑嘻嘻的逗着怀里的谢玲珑,他脸上的神色更加复杂。
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,总觉得云卿如看他时,和看谢玲珑是一样的眼神,都是那种柔和慈爱的感觉,声音也很轻声细语,哄小孩似的。
和她眉飞色舞忽悠那几个官差时截然不同。
少年唇角向下耷拉,周身气息越发清寒疏离。
上午的旅途匆忙,一路还算相安无事。
好不容易捱到中午休息时分,流犯们挨个排队领饭食和水,吃过晌午,队伍稍作休整继续赶路。
云卿如啃着干巴巴硬邦邦的干粮,内心反复崩溃,眼珠子咕噜咕噜转,企图在一望无际的枯黄平原上找到点野味来改善伙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