扬州城的秋雨总是带着三分脂粉气。施世纶站在暗香阁的雕花木门前,指尖摩挲着袖中那根泛着青光的琴弦。三天前,盐商黄天禄暴毙在新婚榻上,新纳的妾室芸娘此刻就跪在府衙青石板上,素白中衣染着点点暗红,像极了被揉碎的玉簪花。
“大人明鉴,奴家当真不知情。”芸娘的声音比她怀中的琵琶弦还要颤。施世纶注意到她右手指尖缠着素绢,隐约透出墨绿色痕迹,如同宣纸上晕开的毒蕈。
仵作老周掀开白布时,黄天禄脖颈处的紫斑正渗出诡异蓝光。施世纶俯身细看,那斑纹竟似西域壁画里的曼陀罗,花瓣末端还凝着细碎晶粒。“这是‘胡尘泪’。”老周用银针挑起晶粒,“遇热则化,遇声则发,十年前红绡姑娘中的就是此毒。”
雨丝忽然变得绵密,施世纶想起卷宗里那个悬案。当年名动江南的歌伎红绡,也是在恩客赎身后七窍流血而死,现场只余半截染血的琴弦。他转头看向芸娘怀中的紫檀琵琶,十三柱弦轸上刻着暗纹,在阴雨天泛出青苔般的光泽。
“取琴来。”施世纶话音未落,跪着的女子突然暴起。芸娘五指扫过琴弦,凄厉的裂帛声震得梁间灰尘簌簌而落。衙役们纷纷掩耳踉跄,却见施世纶不退反进,官服广袖卷住飞射而来的琴弦,那弦丝竟如活物般缠上他手腕,勒出蜿蜒血痕。
暗香阁的地窖比想象中更深。火把照见墙上斑驳抓痕,施世纶数到第九块青砖时,指尖触到凹凸刻痕——正是黄府账本上那个古怪符号。昨夜他对着牙婆的密账参到三更,终于破译出“海棠泣露”是初夜竞价,“玉簪承珠”竟是活人试毒。
突然,地底传来琵琶声。施世纶循声推开暗门,只见数十名少女赤足站在寒池中,脚踝银铃随乐声摇晃。高台上的老妇正在调弦,琴柱转动时洒落紫色粉末,遇水即化作青烟。“原来如此。”施世纶握紧袖中证物,“用音律催发毒雾,好个杀人不见血的买卖。”
暗香阁密室里的琵琶声陡然拔高,寒池中少女们的银铃突然发出刺耳鸣响。施世纶袖中那截染血琴弦突然开始发热,腕间伤口的血珠渗入琴木,木质纹理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。
“大人小心!”随行衙役王猛挥刀斩断缠在施世纶腕上的毒弦,却见断弦落地即化,青烟中浮现出西域文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