霓虹灯牌在雪夜里晕开胭脂色的光晕,“金澜酒店”四个字被簌簌扑落的雪粒子洇湿,像浸在香槟里的旧胶片。转眼又是新的一年,苏雨烟望着玻璃上蜿蜒的冰痕,恍惚看见去年今日的云顶澜庭。
此刻她陷在卡座阴影里,蓝丝绒礼盒在膝头烙下温热的痕。不远处,夏晚晴往香槟塔插满星星灯。程骁正在调试电吉他琴弦,陆子昂单手撑在k合成器上。林小满抱着糖霜栗子蛋糕往演艺台躲,奶油差点蹭到程骁新做的赛博朋克风美甲。
“寿星再不来奶油都要塌了!”唐果新涂的浆果色指甲点着手机屏给程骁看八卦。
包厢里热热闹闹的,笑声混着音乐,像一层温暖的纱,轻轻笼罩着所有人。
可苏雨烟却觉得,自己像是站在纱的另一边。
玻璃映出她侧脸,十九岁的轮廓浸在霓虹与雪色之间。傅家庄园此刻该燃着沉香,银汤匙叩击骨瓷的轻响里,沈瑶耳畔的铃兰坠子是否正扫过傅景烁挽袖时露出的腕表?这个念头像根生锈的针,猝不及防刺进她收拢的掌心。
手机屏亮起的蓝光漫过礼盒,消息提示音惊醒了蛰伏在吊坠深处的极光:
“祖母在试王家新裁的礼服料子”。
指尖悬在对话框上方,灯光透过睫毛在屏幕上筛落细钻。最终只落下个“好”字。
玻璃门旋开时,雪片裹挟着傅家庄园的沉香气味涌入。傅景烁的身影切割着空间里的光与暗。
他今日未系领带,雪松灰衬衫解开两粒纽扣,世家公子的端方里透出罕见的松弛。
苏雨烟抬头时,睫毛上的光影颤动如蝶。他眼底映着金澜酒店的水晶灯,却在她凝视的瞬间翻涌出勃朗峰的雪色。
她伸手拂去傅景烁肩头最后一片雪晶,掌心接住的却是林小满撒来的糖霜。在满室璀璨的光尘里,那些关于沈瑶的铃兰香、王家门槛的沉香屑、族谱朱砂的刺痛感,统统坠入香槟气泡,炸裂成十九岁冬夜转瞬即逝的银河碎屑。
“先拆礼物!”唐心突然从罗马柱后闪出,鎏金甲片勾着礼盒缎带。
何穗的养生茶在吧台腾起雾气:“根据《黄帝内经》,亥时三刻最宜……”
话音未落就被林小满塞了口蛋糕。
李昭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