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萧云骧跪于郴州府衙大堂的滴水檐前,闻堂中言辞激烈,忍不住抬眼瞟了一下。
但见一个身材矮小、脸面瘦削、胡须微黄的汉子,正指着地图侃侃而谈。那汉子身着黄袍,似还瞎了一只眼睛。
萧云骧凭脑中残存记忆,认出此人正是东王杨秀清。他旋即觉此举不妥,赶忙低下头,继续佯装老实。
这时,杨秀清那清亮声音再度响起:“吾等唯有打下南京城作为根基,方为上上之策。”
“为何如此说?”那声音渐趋激越昂扬,满是诱惑之态。
“南京乃江南重镇,而江南之地向来是满清的赋税要地。打下此地,便如同抢来满清的钱粮袋子,供我所用。大明洪武皇帝,便是以此为根基,驱逐蒙元,一统天下。他一介放牛娃出身的义军小头领尚能做到,吾等蒙受上帝神恩、受上帝庇佑的太平军,怎就不能以此地为根基,将满清鞑子逐出中国?”
杨秀清声音掷地有声,在堂中嗡嗡回荡。
稍等片刻,杨秀清那清亮声音又起,语速缓慢且坚定:“那该如何攻打呢?从此处向北,夺下长沙,收集船只,顺湘江而下,攻取岳阳城。趁清妖防御不及,舍弃所有辎重,仅留武器口粮。全军一往无前,沿长江东进,直取南京城。”
此计划大胆至极,但若能实现,当下太平军的困境定能大为逆转。
“北王,我军若要夺取南京,走陆路决然不行。唯有依东王方略,攻下长沙、岳州。”萧云骧低头伏地,耳边传来萧朝贵的话语。
“筹划虽佳,但长沙乃湖南省府,岂是那般容易攻克?倘若久攻不下,清妖大军围将上来,我等又当如何?”那略带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“北王,只要我等进军迅猛,清妖毫无防备,怎会拿不下来?从道州到这郴州,不皆是如此打下的吗?”萧朝贵争辩道。
“太过冒险了。蓑衣渡一役,我军如今只剩两三万广西老兄弟,若再战败,如何使得?”那北王仍不服气。
“还是以我部为先锋,若我等打下长沙,天王、东王及诸位弟兄进城休整便可。若打不下,亦可绕过长沙,直取岳州城。清妖若胆敢出城追击,仅我部便能将其击溃。”萧朝贵似带了火气,说话音量也提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