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听着!”江凡踩着满地瓜子壳碾了碾,碎屑粘在军绿胶鞋底上,“从今儿起,迟到早退扣钱,实验室抽烟罚扫厕所,混日子的——”
他猛地拉开角落抽屉,拎出捆发黄的考勤表甩在桌上,“自己卷铺盖滚蛋!”
一屋子人都变成了哑巴。
气氛沉默一小段时间。
“您这威风耍得忒大了吧?”刘工阴阳怪气地撇嘴,“咱可都是部里备案的技术员,您这么整,不怕得罪人?”
“备案?你跟我扯公家流程是吧!”江凡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唰唰写了几笔,“刘前进同志,您上个月报的‘新型纺锤研发’项目,实验记录呢?采购清单呢?”
闻言,刘工脑门儿冒汗,支支吾吾:“那、那什么数据还在整理”
“整理到麻将桌上了?”江凡把本子往他怀里一摔,“明儿交不出材料,您就上工业部解释去!”
“欸,这。”刘工抱着本子,见江凡转头走进所长办公室,他把本子一摔,在上面狠狠踩了几脚:“我呸!什么东西。爷们儿在永定河边上耍叉的时候,你丫还和尿泥呢!跟我这儿装大尾巴狼?”
瘦猴与另外几人凑近刘工,瞥了眼地上本子,皱眉问道:“刘工,我们该怎么办?看样子这小子来真的!”
刘工咳了一声,啐出一口黄浓痰:“毛没长齐的玩意,除了摔个杯子,也没多大本事,我们找地打牌去,看他一个人怎么办事。”
李好打了个哈欠:“对,我们就该这么干!”
……
日头毒得能烙饼,梧桐叶儿蔫头耷脑卷着边。
秃尾巴黄狗趴在树荫底下吐舌头,肚皮贴着青砖地,苍蝇围着秃尾溃烂的伤疤打转。
见有人进出,它半阖眼睛瞄了一下,然后又闭上眼睛。
这研究所属实是烂到底了,连看门的狗都成这样。
江凡胶鞋尖踢了踢狗食盆,锈铁皮&34;咣啷啷&34;滚到廊柱底下。
“您老人家倒是会享福,看门看成这样,有贼进来都不知道。”
江凡叉腰盯着黄狗,汗珠子顺着下巴颏砸在狗耳朵上。
黄狗似乎是听懂了话,懒洋洋抬眼,有气无力地朝着廊桥吠了两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