黛玉的绣鞋陷在焦土里,金线牡丹纹沾满灰烬。她蹲身拨开半截烧焦的房梁,发现几片未燃尽的账册残页——墨迹洇染处隐约可见\"盐引\"二字,边角钤着户部侍郎的私章。宝玉用帕子包起碎纸时,忽觉指尖刺痛,原是嵌在灰里的半根银针,针尾缠着猩红丝线。
\"这是琏二嫂子绣屏风用的苏绣线。\"黛玉将银针对着火光,针孔里竟卡着粒盐晶,\"去年凤姐姐给老祖宗绣的百子千孙图,用的正是这种湘绣针法。\"
紫鹃忽然轻呼:\"姑娘看这砖缝!\"残垣底部有道新鲜刮痕,青砖缝隙里卡着片织锦残料。宝玉用簪子挑出来细看,竟是半幅婴孩肚兜,金线锁边与祠堂发现的襁褓针脚如出一辙。
雨势渐急,三人退至耳房暂避。黛玉就着灯笼细察肚兜,忽觉内衬有异——夹层用茜色丝线绣着密麻小字,正是二十年前为贾敏接生的六个稳婆姓名。最后一个\"周嬷嬷\"三字被血渍晕染,墨迹与贾政书房密函上的批红何其相似。
雨帘如织,黛玉攥着染血襁褓转过月洞门,猩红斗篷的残影却消融在雨雾里。青砖地上蜿蜒的水痕突然分岔,她俯身细看,左道水纹混着朱砂色——是方才襁褓滴落的血水,右道则泛着靛蓝,与九十九号宅门渗出的毒液相同。
\"颦儿夜寒露重,仔细着凉。\"
王夫人的声音从芭蕉叶后传来,惊得紫鹃手中灯笼一晃。黛玉转身时,素日吃斋念佛的贵妇人正立在滴水檐下,沉香木佛珠缠在腕间,少了两颗珠子的断口处凝着暗红。雨水顺着她石青色素面斗篷滑落,在脚边汇成混着香灰的浊流。
\"给太太请安。\"黛玉福身时,襁褓血迹蹭过王夫人衣摆。那方寸间的云锦突然绽开丝缕金线——竟是二十年前江南织造进贡的雀金裘残片,与贾敏嫁妆单子上缺失的那匹编号相同。
王夫人伸手拢了拢黛玉的鬓发,指尖扫过她耳垂上摇颤的明珠:\"这南珠成色极好,可惜线脚旧了。\"黛玉猛然想起,这副耳坠正是贾敏临终前从腕上褪下的,穿着珠子的银丝确有三处接痕。
紫鹃突然跪地捡拾滚落的灯笼,黛玉顺势后退半步。灯笼纸面映出王夫人斗篷暗纹——雨丝浸透的绫罗上,隐约浮现金刚经梵文,恰与贾母枕畔那本被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