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寒料峭的三月,玻璃橱窗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。林晚俯身擦拭,手指不经意间划出一道新月般的痕迹。抬眸的刹那,她的视线越过街道,落在了对面琴行的落地窗后。那里,一个人影静静伫立,身着烟灰色高领毛衣,正专注地擦拭着一架三角钢琴的琴盖。尽管屋内暖意融融,那人鼻梁上的银丝眼镜早已被暖气熏得朦胧一片,可他仿若浑然不觉,始终未曾摘下。
花店门前的风铃清脆作响,第七次宣告着有人进出。林晚终于忍不住,将那盆琴叶榕小心翼翼地搬到了窗台上。这盆植物个性倔强,从去年深秋开始便不断掉叶,可此刻,在春日暖阳的轻抚下,竟舒展着油亮的新芽,满是生机。自那以后,林晚总会留意到,琴行里的那个人每天上午十点都会准时现身。他的手指修长,不是在琴键上灵动跳跃,奏响美妙旋律,就是轻轻摩挲着钢琴漆面,那模样,好似在抚摸情人的脊背,满是温柔与眷恋。
雨,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。林晚踮起脚尖,努力去够屋檐下的吊兰。豆大的雨点顺着瓦片滑落,钻进她的后颈,带来一阵凉意。突然,一道阴影悄然笼罩过来,松木混着薄荷的独特气息随之弥漫开来。“当心滑。”一道清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,比她想象中更为动听。她回过头,撞进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里,那镜片后的眼睛仿若藏着无尽的故事,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水珠,宛如清晨的露珠。
顾沉伸手接过她怀里的花盆时,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她手腕内侧的脉搏。林晚下意识地一颤,目光落在他袖口露出的腕表上,时间停在十点零七分,秒针像是被雨水粘住了,纹丝不动,定格在这一瞬间。待她回神,发现琴叶榕的陶盆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层青苔,湿漉漉的苔藓裹着泥土,像是有人特意铺上的绒毯,透着一股别样的温馨。
从那以后,每逢下雨天,窗台上总会悄然多出几盆喜阴的蕨类植物。林晚在店里为客人包花束时,目光总会不受控制地用余光瞥向对面。顾沉调试钢琴时,总会微微侧头,那模样,仿佛在聆听雨滴敲打玻璃的节奏,与自然共谱一曲乐章。有一回,暴雨如注,天地间一片朦胧。顾沉毫不犹豫地冒雨跑来,帮她把门外的花架搬进屋里。他发梢滴着水,发丝凌乱,可开口第一句却是要去买绣球花。
“蓝色还是紫色?”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