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郎中搓着手赔笑,袖口沾着的苍耳子随着动作簌簌往下掉:“消消气消消气”
章村长尴尬地摸着腰间烟袋,余巧巧忙上前挽住康婶:“是我偷摸跟着牛车去的,您要骂就骂我。”
“你们一个两个的”康婶甩开她的手,忽然瞥见章村长褪色的粗布鞋面上还沾着泥,“这位是?”
“麻瓜村村长章有福。”章村长忙作揖,“今日特来送老神医回家。”
康婶用帚尖拨了拨牛车上蒙灰的药碾,语气稍缓:“倒劳您亲自跑这趟。”
她突然转身朝西厢房走去,木门推开时震落几缕积尘。
后院粮仓旁的小屋窗明几净,粗陶药罐在榆木架上摆成整齐的队列。康婶指尖抚过新糊的窗纸:“原先堆的破犁头都挪到柴房了,你今后就凑合住这儿吧。”阳光透过菱形窗格,在青砖地上烙出暖黄的光斑。
老郎中怔怔望着靠墙的柏木床,被褥上还压着驱虫的艾草香囊。康婶忽然用竹帚敲他小腿:“往后煎药须到前院灶间!这屋子挨着粮仓,可别引起了明火,走了水。”
“我省得的。”老郎中声音发哽,佝偻的背脊微微颤抖。
前院忽然传来瓦罐碎裂声。余巧巧抱着晒药匾探头喊:“大舅!你养在陶瓮里的地龙爬出来了!”
康婶抄起竹帚往厢房赶,嘴里骂着“老糊涂”,眼底却漾着笑纹。章村长趁机将两筐秋柿码在檐下,粗粝的手掌搓着补丁裤腿:“那个灶屋水缸给您挑满了。没啥事,我先回村里了。”
……
门外一片鎏金般的银杏叶打着旋儿坠落,小花猫“嗷呜”一声蹿出篱笆追着秋风扑腾。余巧巧拢了拢杏色披帛,望着晒场边堆成小山的粟米垛子。
风里裹着新谷的清香,金灿灿的穗浪在她眼底翻涌。
“东家真神了!六百二十斤足足的!”张二苟捧着官斗的手都在抖,黧黑面庞笑出两道深深褶子。
他身后十来个短衫汉子正把脱粒的粟米装进麻袋,粗布腰带勒出紧绷的腱子肉。
老槐树下蹲着的王老汉烟杆“咔”地磕在石板上迸出火星:“唬谁呢?咱们村上等田撑死三百斤!”
这话引得晒场外围观的村民骚动起来,几个裹蓝头巾的妇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