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晨复诊时,其妻儿脉象平稳。”老郎中从药箱取出脉案,“老朽以项上人头担保,其余村民皆未染疾。”
梅成功摩挲着刀柄沉吟:“至亲同处竟未传病,莫非先生已有克制疫病之法?”
老郎中抚须摇头:“眼下尚不敢断言。若寅时前高热消退,或可证药石有效。”
梅成功眼中迸出精光:“若能制出根治鼠疫的方子,本将定当奏请大将军为您请功!”
自三月前鼠患成灾,各地医官试过百草千方,奈何疫情如野火燎原。
眼见州府文书雪片般压进军营,西北军主将韩定疆日日对着沙盘长叹——纵使万般不愿行那焚村绝户的阴鸷手段,可圣命难违
梅成功突然扬手:“来人!再核户籍册!”
二十名甲胄森然的兵士举着火把挨户查验,犬吠声惊起栖在古槐上的寒鸦。章有福佝偻着背紧盯士兵翻动册页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“禀将军,现存八十七户三百零九人,与黄册吻合!”梅成功解下腰间令牌掷给副将:“即刻追查谣言源头!另派两骑分别通报府衙与韩将军——”他解下猩红披风铺在磨盘上,“本将今夜坐镇村口。”
章有福踉跄着扑倒在青石板上,混着血丝的泪滴进尘土:“苍天有眼谢将军大恩”他突然蹿上碾场的石磙,扯着嘶哑的嗓子喊:“父老乡亲们!梅将军给咱们作保了!”
人群如退潮般安静下来,几个抱着婴孩的妇人仍在啜泣。
火把映照的栅栏外,三百铁甲折射着冷月清辉。不知谁家老汉颤巍巍叹了句“听天由命罢”,三三两两的村民拖着钉耙慢慢散去。
余巧巧搀着老郎中往药庐走,忽然转头瞪着玄衣青年:“师父被困也就罢了,晏公子何苦自投罗网?”
晏陌迟拨开垂落的柳枝,月光勾勒出他苍白的下颌:“梅成功既在村外,便保得住你尸骨还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