碾药石上,“趁村里还没闹起来,抓紧眯会儿。”
余巧巧和衣倒在铺着艾草的竹榻,青灰帐顶还悬着去年晾的柴胡。她恍惚梦见金黄的粟米田,忽而变成麻风病人溃烂的手臂,惊坐起身时更漏才转了一个时辰。
虽只囫囵眠了,四肢却松快许多,腹中饥鸣如擂鼓。
老郎中的鼾声在外间此起彼伏。余巧巧蹑足绕过满地药碾,忽闻树梢簌簌作响。三花猫自老槐树跃下,油光水滑的尾巴缠上她裙角。“小花!”
她蹲身挠猫下巴,“瘦了?定是没试药的兔子加餐了。”自打试药兔群放归山林,这猫儿便成了药庐最后的活物。
花猫忽地叼住她袖口往屋后拽。穿过歪斜的竹棚,土灶上铁锅结着经年的黑垢。余巧巧翻遍蒙尘的碗柜,连半粒陈米都没寻见。正待折返,猫爪突然拍向她绣鞋。
绕过坍了半边的灶台,五只硕鼠如列阵般排开。每只喉间两点齿痕,皮毛竟还泛着油光。花猫端坐在“战利品”前,琉璃似的鸳鸯眼透着得意。“请我吃这个?”
余巧巧哭笑不得,“好咪咪,你的心意我领了”
胃袋突然绞紧,她鬼使神差盯着鼠尸。若真困在此地半月这个念头刚冒头,余光忽被灶柱下的野草勾住。
她提着裙摆从鼠阵上跳过去,膝盖砸在湿泥里也顾不得疼。
沾着晨露的草穗在风里轻晃,细看竟与粟米同属禾本科!
余巧巧掐断草茎含在舌尖,熟悉的淀粉味漫开。指腹碾开草籽细察纹理——这分明是未被《齐民要术》记载的野生变种!若能带回现代做基因测序的话……
“喵呜!”花猫不满地扒拉她裙角。余巧巧这才惊觉朝阳已爬上药篓,满脑子都是杂交育种图谱,浑忘了身处麻风村的险境。
她颤抖着解下腰间素帕,将野粟米草连根裹好,泥星子蹭在帕角绣的巧字上犹不自知。
……
晨雾未散时,远处传来急促的呼唤:“余姑娘!余姑娘——”
余巧巧正蹲在草垛旁清点药渣,直到那声音穿透薄雾:“余巧巧!余巧巧!!”
她猛然起身,竹篾筛里的药草簌簌落下。
章娘子特有的尖细嗓音裹着晨风飘进耳中,余巧巧匆匆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