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忽然贴近余大爷焦黄的耳根,“听说县太爷最爱吃鲜笋瓜?”
余多寿憋笑憋得脸红脖子粗,手指头在炕席上抠出个洞。余二爷装模作样咳嗽:“大哥,巧丫头好学是好事”
“好个屁!”余大爷蹦下炕沿,破布鞋甩飞一只,“败家玩意儿!去年春上老三家小子偷我两颗蚕豆种,叫他爹抽得三天下不来炕!”
他哆嗦着从里襟摸出个油纸包,层层揭开露出三粒金灿灿的南瓜籽,“这这可是从南边捎来的”
余巧巧突然伸手抓了粒南瓜籽,对着日头细瞧:“哟,还刻着花纹呢!”
她指尖一转,南瓜籽“不小心”掉进酸菜罐子,溅起的汤水正泼在余大爷裤腿上。
“作死啊!”余大爷扑到罐子前捞种子,屁股撅得老高。余二爷终于憋不住笑出声,露出仅剩的三颗黄牙。
余多寿趁机打圆场:“丫头不懂事,大哥别跟小辈计较”话音未落,余大爷已经举着湿漉漉的南瓜籽冲到院井边,舀水冲洗的样子活像捧着金疙瘩。
余巧巧倚着门框啃不知哪儿摸来的脆黄瓜:“要不大爷教我种菜,我用东头三亩水田换您半袋种子?”
井台边的木桶砸在地上。
余大爷佝偻着背转回来,眼珠子通红:“三十亩!少一垄都不成!”
暮色漫过茅檐时,余多寿家的桐油灯在堂屋里晃出三张扭曲的脸。
余二爷蒲扇大的巴掌拍在豁口陶碗上,震得半碗糙米酒泼湿了族谱:“巧丫头,余家祖坟可还埋着洪武年的石碑!嫁出去的闺女插手田产,不怕雷劈了村口老槐树?”
余巧巧垂眸抚平粗布裙褶,指腹在补丁处来回摩挲:“二叔说的是宣德三年立的规矩,可如今是成化十九年”
“管他娘哪朝哪代!”余二爷梗着脖子打断,脖颈青筋在油灯下蚯蚓似的蠕动,“你爹咽气那晚,可是我们兄弟和你三叔守的灵!”他朝缩在角落的余大爷努嘴,“大哥你说句话!”
余大爷佝偻着背往阴影里又挪半寸,旱烟杆在砖地上磕出火星:“巧儿啊,你三叔家的狗蛋要娶亲”
“正是这话!”余多寿突然从条凳上弹起来,枯瘦手指捻着山羊须,“侄女如今是邓家妇,何苦攥着三十亩水田不放?”他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