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角眼忽地眯成缝,“哟,卖粮的?”
余巧巧解下腰间布袋往柜台一撂,谷粒撞出细碎响动。梁掌柜拈起几粒对着天光端详,喉结突然滚了滚:“这粟米”
柜台后头窜出只花斑猫,爪子勾住漏出的米粒。梁掌柜抬脚要踹,被余巧巧截住话头:“您这儿的上等货,可经得起比?”
梁掌柜梗着脖子抓了把自家粟米,米粒间杂着灰白碎屑:“院前村的黄金粟,熬粥能结三层米油!”话音未落,自己先被两相对比的红润米色臊红了脸。
“掌柜的说笑呢。”余巧巧指尖拨弄着米堆,“掺三成陈米卖六文,我这当季新米倒要贱卖?”她转身朝门外扬手,晏陌迟适时掀开车帘,金灿灿的粮垛晃得梁掌柜瞳孔骤缩。
花斑猫突然“喵呜”炸毛,柜台下钻出个顶扎冲天辫的小脑袋。元宝扒着台面蹦跶:“巧巧姐!陈米两文收的,新米才三文!”
他腕上草绳串的铜钱叮当作响,惊得梁掌柜打翻茶盏。
褐黄茶汤在柜台漫开,洇湿了账本上“院前村绝收”的墨迹。梁掌柜揪着元宝后领要撵,却被晏陌迟玄色衣摆挡了去路。青年倚着门框磨镰刀,寒铁擦着青石的声响刺得人牙酸。
“七文。”余巧巧拢回布袋系紧,“城东赵记粮铺的马车,这会儿该到镇口了。”
她故意抬高声量,惊得梁掌柜扑在柜台探出身——果然见对街伙计抻着脖子张望。
梁掌柜指节敲着算盘珠,瞥见粮车边蹲着啃炊饼的脚夫。那汉子掌心老茧分明是常搬重物的,车辙印也比寻常板车深三分。他忽然嗅到米香里混着新鲜泥土气,心头不由得一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