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沉沉,残阳似血。
整个伽蓝寺被笼在一片昏黄寂寥之中。
青铜香炉腾起袅袅青烟,暮鼓声里,梁凤台拖着步子踏入寺门。
“北凉王殿下,你来做什么?”禅房门扉骤开,逍遥子灰白的胡须在夜风中微颤。
他浑浊眼瞳映着梁凤台的玄色身影,冷冷地瞧着来人,声如寒潭,“还是请回吧。”
赵景煦见状急忙抢身上前,拱手作揖道:“老伯,久闻您医术高明,堪称当世无双。您可知道如何医治凤台?他如今……什么都想不起来了。”
“忘了才好!省得再去搅扰怜丫头清净。那日她浑身是血从悬崖底下将你背上山,你倒把前尘往事忘得干净!”逍遥子冷声道。
梁凤台心下一颤,“扑通”一声撩袍跪下,双手抱拳,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:“老先生,我想记起来,我一定要记起来!”
逍遥子怔忡片刻,忽而冷笑,“等你全都记起了,可别悔青了肠子。”
金针入穴的刹那,记忆如淬毒的箭镞破空而来——
是初见那日他一箭射穿她肩胛骨,却将她倔强不服输的样子牢牢记在心底。
是元夕夜两人一起看火树银花不夜天,他成了她的彩头。
是春猎她救了他,帮他脱身。
是暨阳她口中不断呢喃着自己的名字。
是他坠落悬崖,他的晚凝浑身是血也要带他回家……
一桩桩,一件件,他终于想起了所有事情。
以及与花晚凝的点点滴滴……
“呃啊!”梁凤台猛然蜷缩,十指抓裂身下蒲团。
无数画面在颅腔内炸开,最后定格在那双含泪的狐狸眼——“立春之前,你如果还是想不起我,我便会想尽办法离开……”
逍遥子拔出最后一支针,梁凤台踉跄撞倒了佛前的长明灯,琉璃盏中映出他惨白的脸。
“竟都是命……”梁凤台面色如纸。
原来他错得如此离谱……
花晚凝这些日子都将自己浸在神机司繁杂事务中。
满院的机关器械在日光下闪着冰冷的光泽,可她的心总是沉甸甸的,不知道是什么压得她喘不过气,心病就这样滋生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