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存懵了,她为什么要知道他的别庄典故?
见她面上的确一片懵懂,似只刚出世的灵狐,她做何种表情时,也美不过眼下这般。崔秩又起了闲心,逗她道:“雪啸的雪,是你雪存二字中的雪;至于这啸字,你可听过虎啸?”
雪存:“实在惭愧,我只知老虎为百兽之王,虎啸一声,可令方圆五里的飞禽走兽魂飞魄散,但我真没听过。”
崔秩认真道:“待下回陛下举行秋猎,我亲手为你猎一头猛虎,让你听一听何为虎啸。”
他说的郑重其事,不似玩笑,在骊山见识过他的武艺,雪存自然信他有那样的本事。
“不过。”崔秩忽又笑了,“皇家秋猎该等到来年了,在山庄这两日,若能碰上雪天,你倒能先领略一番何为‘雪啸’。”
雪存立刻闭眼,双手合十,在马车中许起愿来:“愿长安有雪。”
此时此刻,少女的真挚姿态做不了假。听说她随她母亲信佛,崔秩澹然注视着她,眼前景象仿佛不是马车中,而是法华寺中大雄宝殿,他看到她正在一片檀香缭绕中虔诚许愿,愿望竟只是个简简单单的,长安下雪。
崔秩忽然想起他们的初见。
在公府莲池旁,她泪光如坠星,哭得鼻子都红了;后来画坊门前,她抱卷避雨,衣着大胆,怯怯叫他一句崔中丞。
崔秩在画坊前见她那一眼就明白,她想攀附自己。在她之前,已有数不清的女郎刻意在画坊门外,与他玩着邂逅的把戏,可惜,她们注定与他无缘。
他却独独选择与她将故事进行下去。
泰康二十三年的冬月二十,崔秩第一次体会到,何为心动。
路途尚且遥远,雪存衣着厚重,马车内有数个暖炉供暖,并不算冷。案上的博山炉又点有安神的香,很快,她昏昏欲睡,脑袋靠着马车壁小憩起来。
……
“雪雪,醒一醒,到了。”
再有意识,是崔秩的声音传到耳畔。
雪存迷茫睁开眼,崔秩玉白的下颌,熟悉的雪柏香,暖融融的狐裘,落进眼中,紧贴在身上……她竟不知自己这一觉,是何时枕在崔秩怀中睡着的,更不知她枕了多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