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半场开始,雪存总觉得姬湛看她的眼神莫名恶毒三分。
方才大明宫忽刮过一阵狂风,姬湛正正好好拦在她身后,以抵挡欲来抢鞠球的郑珏。
不巧雪存心有旁骛,前方又有清河王拦路,脚下动作一乱,朝姬湛身前跌去不说,大把发尾更是猛打向他双眼,打得他双眼刺痛,猩红一片,八尺男儿当场眼泪连连。
雪存的发量如云团蔼蔼,且又长又直,自幼便是沉甸甸一团,扎成一束时,也曾不小心打到过高瑜。
她尤记得那次瑜哥儿被她的头发打到脸,痛哭了整整半个时辰才缓过,从那之后,她自是明白自己这头长发威力如何。
打到姬湛非她故意为之,乃是狂风添乱。
等姬湛缓过劲,再用那双上挑的眼睛瞪她时,多半已决定好出大明宫后,把她的尸体扔去哪座乱葬岗。
越被他威慑,她的心就越乱,心思早不在这蹴鞠场上,只一心盼望着早点回家。
不料就是这一分神,加之要故作不懂,雪存没留意郑珈临门踢来的一脚。
这一脚使了十成力,鞠球重重砸向她小腹,宛如千斤重锤。疼得她灵魂出窍,痛觉甚至蔓延整条脊骨。
她当众人面趴跪在地,双手紧紧扣住身下草皮,指尖深陷泥土中,双膝更是久久未曾挪动。
见她脸色白得吓人,咬紧牙关,一声不吭,众人忙停下动作,齐刷刷上前将她围作一团。
“雪存可有恙?”
“姐姐可需要医官?小王这就派人去叫。”
面对诸多关心,雪存一时难以有力气答上话。
崔秩黯然失色,他下颌紧绷,看向郑珈,语气冷若冰霜:“你过分了,她是初学者,为何要使这么重的力?”
郑珈怫然不悦,不甘示弱回怼他:“子元莫非觉得我是刻意为之?”
她抬高声量,冷眼俯视雪存:“高七娘,蹴鞠场上磕磕碰碰是常态,岂有故意一说?我受过比你更严重的伤,也没如你这般直不起身。你这细胳膊细腰细腿,我都生怕一碰便折了,既然受不了蹴鞠场上的苦,别人也碰你不得,还请你别学了,免得叫我凭白遭受数落。”
说完,她负气离开,直直走向丹凤门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