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一朗晴秋日,镇国公府。
洗心阁外有株玉兰,是高昴儿时刚读书认字那年,老镇国公带着他亲自栽下,如今亭亭如盖。坐在树下阅书背书之人,已成了他的儿子高瑜。
玉兰树下捧书诵读的小郎君,玉带金衣,神仪明秀,目若秋水,如何叫人不喜欢?
高瑜过于投入,雪存和灵鹭端着煲好的汤走近跟前了,他亦尚未察觉。
“高兰摧。”
雪存鲜少这么唤他,眼见她煲的汤都揭开瓷盖,往外飘着丝丝缕缕混合药香肉香的白雾,高瑜依旧只顾读他的圣贤书。
“姐姐!”高瑜猛地一震,随即痛苦地掩紧心口,脸色瞬间白得发紫,“你要将我吓死了。”
他枕双手趴在石桌上,不断大口喘息,最后越喘越急,吓得雪存主仆二人齐齐变脸:“瑜哥儿,是我的错,我不该吓你,我这就给你叫府医!”
岂料高瑜喘着喘着大笑起来:“你也被我吓到了吧。”
雪存:“……”
她叫回灵鹭,坐到高瑜对面石凳上,亲手给他盛汤:“这鸡汤里加了几味明目的药材,你别嫌味道太重。”
高瑜道:“我会喝完的。”
雪存见他如此乖巧,又叮嘱他:“我知道你念书向来用功,可也该懂得劳逸结合不是?你这眼睛再凑得这么近,当心日后看坏了。”
高瑜一面喝着汤,一面忧心忡忡答她:“明年六月,我就要参加国子监入学应试,我不敢松懈。”
他这样一说,雪存瞬息恍惚起来,一眨眼,他已是个十三岁的男儿,再过几年便到了议亲的岁数。
那她的亲事呢?她能否顺利自救,不叫国公府得逞?
一想到这些,雪存惆怅不已,也不便打扰他继续用功,坐了片刻,匆匆离开,回自个儿的浣花堂。
刚到浣花堂还没坐热,云狐就抱来大堆账目信笺,堆在她书案上:
“小娘子,这些都是要你过目签字画押的,要你亲自回信的信件我也挑出来了。秋冬二季需准备的各类花卉草木名单,洛阳那边催了三次,程姨还传书,叫你尽快拟定年前发放给花农们的嘉奖钱款。”
雪存揉了揉额角:“我知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