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疼似的,只是憨笑。
“算过账没有?一亩薄田,要多少年才能攒出一贯钱?那些妇人去缫丝,一天工钱够吃三天饭!非要跟石头较劲?”
林峰越说越气,指着对面山坡上挥汗如雨的身影:“看见没有?那些灌木长得好好的,非要砍了种地。等秋天一场山洪,连土带苗全冲进岷江!”
罗谷挠挠头:“主将,理是这么个理可地就在那儿,不种心里痒痒啊。”
河面上的蜉蝣渐渐少了。林峰忽然觉得,人和这些朝生暮死的小虫,其实没什么两样。
刘十哼着小调一瘸一拐地回来,见这两人模样古怪,正要打趣,却被罗谷用看白痴的眼神瞪了回去。
待听完原委,这个平日最精明的汉子也愣住了,挠着伤腿结痂的地方直嘀咕道:
“主将,您带咱们这半年挣的钱,比几辈子见过的都多。可钱袋越鼓,心里越空落落的。”
他指向远处山坡上荷锄的身影,“您看,大伙儿都是土里刨食长大的,骨子里就认这个理——活着能种地糊口,死了能入土为安。有了这块地,才算真正扎下根来。”
罗谷听得云里雾里,却见主将猛地转过头去。
晚风送来泥土的腥气,林峰忽然觉得椅子硌得慌,他原以为看透了一切,到头来,自己才是那个不懂“根”在哪里的可怜虫。
山坡上,最后几个身影渐渐融入夜色。不知谁家妇人亮起了油灯,那豆大的光点,竟比库房里的三千贯还要亮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