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被斩尽杀绝。
伤兵营的景象更令陶士衡震惊。没有预料中的腐臭与哀嚎,空气中飘着柳枝煮水的清苦气息。
刘十正哼着俚俗小调,几个老妪含酒喷洒的场面尤为奇特,酒雾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。
“行行好,这酒赏给小的解馋吧!”有伤兵嬉皮笑脸地讨要,却被老妪一记眼刀瞪回去:“馋死事小,烂肉事大!”
陶士衡正要掀帘入内,却被横枪拦住。
“上官恕罪。”守门军卒不卑不亢,“主将立过规矩,进伤兵营需先用酒雾净身,柳枝水净手。”见陶士衡面露愠色,又补充道:“便是主将亲至,也要走这套章程。”
“八个时辰了,可有伤兵不治?”陶士衡追问道。
守门军卒顿时眉飞色舞:“回大人,六十五名伤患,至今无人发热溃脓!”
陶士衡闻言,竟乖乖站定任那军士喷洒酒水,又用柳枝水净了手。堂堂太守甘受此“羞辱”,全因这“零阵亡”的奇迹。
要知道战场上真正殒命的不过十之二三,大多都折在伤后的溃脓高热。
对统兵多年的老将而言,这简直是致命的诱惑。
伤兵即老兵,老兵即精锐。一支由百战余生的老兵组成的军队,战力堪比寻常部队十倍。
若能窥得此中奥秘,莫说喷酒净身,便是更甚的“折辱”他也甘之如饴。
屋内酒气氤氲,陶士衡按规矩以酒帕掩鼻。只见伤兵们大多安睡,罗谷正与刘十低声交谈。见他进来,二人刚要行礼,却被他摆手制止。
陶士衡俯身检视伤处,果然未见红肿。最令他震惊的是那些被丝线缝合的伤口,皮肉如布帛般被细细缝拢,留出的芦管正渗出淡黄浆水。
“这是何人所为?”他指着罗谷身上蜈蚣般的缝痕沉声问。
“俺家主将亲手缝的!”罗谷咧嘴一笑,牵动伤口又龇牙咧嘴,“说这样好得快!”
“你就任他施为?不怕”
“怕个球!”罗谷浑不在意,“主将肯给俺缝伤口是福气!死了算俺命薄,活了是俺赚着!您瞧——”他拍拍胸膛,“线头还没拆呢,俺已经能喝粥了!将主说了,七八日后拆线,俺照样是条生龙活虎的好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