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秦国不会突然攻齐。”
苏秦脸一沉:“孟尝君,邦交有道,何能如此问话?”
“不打紧,此话却是说得。”张仪微微一笑,“自秦国崛起,山东六国便怪象百出:做好事是抵抗秦国威胁,做坏事是迫于秦国威胁,明君良臣喊秦国威胁,大奸巨贪也喊秦国威胁。一言以蔽之,都将秦国威胁做了自己救命稻草。孟尝君何等人物,尚将秦国威胁看作变法能否成功之根本,可见痼疾之深也!”张仪说着说着语气凝重起来,“可究其实际,秦国实力不足,秦国也怕山东六国合纵抗秦。否则,张仪连横何能成为秦之国策?说到底,方今天下都在扩展实力,都需要扩展实力。同理,也都需要时间。谁抓住了机会,扩展得快,谁便占了先机;谁坐失良机,不思扩展,谁便自取灭亡。苏兄心中最清楚,纵是秦国从今日开始灭国大战,齐国也是最后一个,至少还有十年时间。”张仪长长叹息了一声,“十年也,十年可以做多少事?要说威胁,秦孝公商鞅变法二十三年,时时都有被六国瓜分之大险,那才是真正威胁。可秦国君臣就是挺住了,挺到了最后,挺到了成功。有人说那是天意。可不要忘记,变法的每一关口,都有更多的人说:遵循祖制是天意,变法是逆天行事。春秋战国三百年,天意在哪里?不在别处,在人心也!在当事者的强毅胆略,在百折不挠的坚韧!威胁在哪里?不在别处,在自己心里,而不在秦国或是六国。孟尝君,我算答复了你吗?”
张仪这番话肃杀凛冽掷地有声,说得孟尝君额头冒汗,冷不丁打了一个激灵站起来,深深一躬道:“张兄一剂猛药,田文一身冷汗,无地自容了。”苏秦感慨万端地叹息了一声:“张兄入秦十多年,精进如斯,苏秦自愧弗如也!此番见识,令我心颤,令我气壮。好!好极!”
张仪本来心绪奋激面红气粗,此刻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,笑了笑拱手道:“两兄奖掖,张仪愧领了,索性我自赏一爵罢了。”说罢举起大爵一饮而尽。“那不行,”孟尝君急急道,“我等也要庆贺一爵。”苏秦笑应一声,三人又干了一大爵。
苏秦若有所思道:“看来,秦国养人胆气。张兄这番话,非以才华利口服人,是以英雄胆气立威。可以想见,这种胆气弥漫秦国朝野山乡,那是何等气象?我听过那句秦人口